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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沉带着磁性,“的确秀色可餐。”白鹿晃晃脑袋,“是他女儿画得好,他动心的是画里的那个人。”斥着酒气的声音渐渐弱下去,像在自言自语,“就像我当年,会爱上自己想象中的人一样。”秦冕以为他说的是杜覃生,也不再接话。啤酒换了果啤白鹿都没发觉。他拎着酒瓶一杯又一杯给自己添满,似乎嘴巴不说话不喝酒时,会十分不自在。秦冕沉吟小刻,又问他,“这半年你挣了不少钱,为什么还会缺钱?”白鹿如今的状态不止是缺钱,更像急缺,连迟钝的秦蔚都有觉察。对方故事里漏洞无数,那些不辨真假的经历,秦冕如何计算都算不出两年时间。他猜测其间还发生过别的事情,也许白鹿一言蔽之,也许根本就没交代。比如那个轻易放过他的老板,他是谁,为什么。若说对方毫无理由又不计成本,这种人傻钱多的笨蛋,除了秦蔚,秦冕还真不相信另有其他。白鹿说自己‘自由’的时候,秦冕从他的描述里根本听不出自由。细节方面,甚至秦蔚之前还多提到一些。比如白鹿不曾多说的按摩店前辈,那人在他无处落脚时曾邀他去自己的住处,却被白鹿撞见他在牛奶里下药。比如他被好心人收留一周之前已经辗转过好几个酒吧,为了不被保安撵走,他甚至缩在角落假装喝醉的客人。再比如,“哥,你知道吗?我找到他时,他身上只有一千块钱,没有行李没有住处,根本不像一个想要继续生活的人。如果没人管他,他肯定活不下去。”可惜秦蔚说错了一点,不是‘只有一千块钱’,而是‘仍有一千块钱’。所以白鹿说谎了,他并没有花钱去什么宾馆,而是去了别的地方。他究竟还遇到多少麻烦?那天在大厦楼顶,秦冕没有当面拆穿。他知道即便追问,对方也可以不说实话。白鹿不说也许只是不想被自己同情。可秦冕心清,他对秦蔚打开的那一半心,对自己仍旧保留。白鹿目光有些涣散,他将脑袋往沙发里蹭了蹭,像只小猫似的,“你们有钱人都还在拼命赚钱,我们穷人当然无时不刻都缺钱啊。”经典的避重就轻,秦冕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白鹿越藏,他就越想知道。他真恨不得打开这人脑袋,看看里面究竟叠了多少心肠。白鹿踉跄两步,突然站了起来。他起身同时音乐响到高潮,舞池里的人群不约而同尖叫。秦冕分明看见白鹿张口,却一个字都没听清楚,“你说什么?”他见他转身,站起来一把将人拽住,“要去哪里?”白鹿已然微醺,被他拉拽得连退几步,回头时脑门远男人下巴不足一指,似乎只要抬头就能被他亲到。亲密无间的距离使两人一时都忘了动作。下一个瞬间。白鹿突然笑了,顺势撑在男人肩上。他踮一踮脚,嘴唇几乎咬到秦冕耳朵,“我刚才说……”炙热的吞吐扑在男人脸上,肢体间有意无意的碰触更使人心慌。“我—要—去—厕—所。”白鹿故意讨嫌地放慢语速,说完又轻巧推开他。“……”秦冕盯着白鹿背影,待人走得远了,才抬手捏了捏酥痒耳垂。暧昧的感觉本身不坏,就是这副游刃有余,让人窝火。两首歌的时间,白鹿才回来。“怎么去了这么久?”秦冕见白鹿发尾湿捻成一缕,该是洗了脸的缘故。白鹿慌张别开眼睛,搪塞说,“厕所人多。”在外面稍一清醒,他就后悔方才说话举止过于轻浮,估计又被秦冕记在小本子上。“他是谁?”秦冕这才留意到,白鹿不光自己回来,还多带回来一个人。“好像是之前喝过酒的……”白鹿盯着男孩半晌,‘朋友’二字终究没能出口,毕竟他对这人也没有印象。男孩毫不在意,跟秦冕大方介绍自己,“我是白鹿的朋友,之前经常一起喝酒。你第一次来吗?好像从来都没见过呢,不介意一起坐吧。”男孩看上去只有刚成年的岁数,口气倒像常年泡店的人。秦冕不接话反而转头看白鹿,“原来你还有朋友?”“……”白鹿无话可说,老实坐下,闷头喝酒。“他为什么没朋友啊,白鹿人好,还这么漂亮!”男孩口气真诚,仿佛真了解他似的,可话锋突然又一转,“真的好久没见了,我以为你勾搭上有钱人被包养走了呢。”“……”白鹿差点被啤酒呛到,他似无意瞥秦冕一眼,“真正的有钱人才不会来这里。”词钝意虚,心事重重。“说得也是。”男孩跟白鹿又多客套两句,其间总忍不住往秦冕脸上瞟,“他好帅啊,你男人?”白鹿挑挑眉毛,“可惜不是。”“这种高质量若不是装的,真的很少见啊。就算真是装的也很少见!”男孩世故地挤挤眼,“那我是不是可以下手?”秦冕分明见白鹿有一丝犹疑,不料那人开口却说,“随便。”秦冕:“……”男孩并不见外,几乎大半个身子都伏在桌上,他凑近秦冕,开门见山,“你喜欢我么,要不今晚带我走吧。”他只穿着件宽松毛衣,话没说完就滑出半个肩膀。秦冕这才仔细看他两眼,“你有自信让我喜欢?”男孩长相不差,但比之同桌的白鹿,就不只逊色一点。“我技术好啊!”男孩没察觉对方并不是真正在问他,甚至还讨好地去碰秦冕的手,“你跟我睡一次就知道了。”被对方摸到之前,秦冕已经抓走桌上的开瓶器。待男孩反应过来,圆头一端不偏不倚,正好顶住他手腕,“可我嫌脏。”他连碰都不想碰他。由于翻手动作太大,扫倒桌上几个酒瓶,叮咚清脆,此起彼伏,极为刺耳。男孩一怔,一瞪眼,青涩脸上开出怒色,“有病啊,不想约来这里干嘛?”白鹿也怔住,为秦冕方才那个‘脏’字,听起来就像指桑骂槐。毕竟人以类聚,他连解释都省了。男孩一走,气氛有些尴尬。白鹿垂眸盯着鞋尖,故作轻松说,“来这种地方何必较真。秦先生果然是严肃惯了。”“难道不是你告诉我,说话得说清楚。要是对方听不明白,对我对他都没好处。”秦冕似乎笑了,“别说,这种人倒是合秦蔚胃口。”“……”秦冕只开了个玩笑,白鹿却并不能笑出来。对方的每一句话似无意又似有所指。是啊,自己在秦冕心里,不一直都是‘这种人’么?秦冕也没解释自己不喜欢的并不只是男孩举止狎昵,相比之下,他利用白鹿接近自己的心思更让人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