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脱控

    这个夜晚似乎从未有过的漫长，月轮散发着诡谲血红的幽光，在这场无穷无尽的战斗里，如同阴霾一般笼罩着所有人的心。

    十尾被困锁于巨大的结界中，在它被封印的这段时间里，联军在三代火影的指挥下通过结界底部开启的小口进入内部，对十尾发起攻击。然而十尾也分裂出了成百上千奇形异状的分裂体，与联军展开了又一轮战斗。

    一些怪物甚至跑出了结界，朝结界外的人发起了攻击。

    主战斗力的鸣人一众此刻与斑和带土对峙，自是应顾不暇。

    同一时间，距离主战场较远的地方，身负重伤的五影奄奄一息躺在地上，鲜红的血液流淌了一大片如同血色湖泊，触目惊心。

    此处偏离战场，根本不会有人发现，五影已然危在旦夕命悬一线。

    但忽然，纲手微弱的呼吸急促了些，随即缓缓睁开了眼。查克拉枯竭的她苍老无比如同百岁老人，身体状况更是惨不忍睹，身体几乎断成了两截，断口血rou模糊。

    她瞳孔涣散，却强撑着意志，用尽最后一丝力量召唤出了蛞蝓。

    “纲手大人！”蛞蝓一出现就被眼前五影的惨状吓到了。

    “蛞蝓……”纲手声音细微轻不可闻，“他们……拜托你……救活他们……”

    蛞蝓一秒也不敢耽误，身体立刻分裂出五只稍小的蛞蝓，分别将五影的身体紧紧包裹，刻不容缓地给濒临死亡的五影治疗。

    ……

    “你似乎不太愿意对那家伙出手？”斑见带土和卡卡西互相对望却迟迟没有行动，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虽然带土否认了他们有什么关系，可卡卡西看带土的眼神显然说明并不是那么回事。

    带土微敛视线，顿了顿：“可有可无的人而已。”

    “是么。”斑眉头一挑，似有若无地轻笑一声，接着五指微微向里一握。

    带土神色骤然一变，痛苦地捂住右臂跪倒在了地上。

    “带土！”卡卡西瞳孔一颤心猛地绞紧，而后目光森冷地朝斑看去，一向随意懒散的眼神蓦然间犹如狼一样阴狠。

    鸣人都来不及阻止那样暴戾的卡卡西，就见一道闪耀炽烈的雷光极速掠向了斑。

    斑往后一跃躲开威势摄人的雷击，然而盛怒的雷暴落地的一瞬立刻又沿着地面如同凶兽般再次朝他袭去，雷暴所经之处，地表崩裂出狰狞的沟痕。斑被雷暴一路逼退，不得不结印阻挡。

    地面拔升而起一道巨大厚重的石墙挡在面前，雷暴冲击而来。

    轰然炸响伴随着闪烁分解的雷光，石墙也碎裂坍塌。

    斑抬起眸，望向只身挡在带土身前神情凛厉的卡卡西，又看了看带土，眼里似有一丝探究，但他没说什么，嘴角的弧度耐人寻味。

    卡卡西收起雷切，防备斑的同时蹲下身去扶住带土，脸上满是焦急担心，慌乱又紧张：“带土，你哪里受伤了？”

    带土脸色苍白，但已经没那么难受了，他紧抓着右臂，神情晦暗。他知道刚才是斑在试探，对方当初为他接上这只右臂，当然不可能是完全出于好心。

    想着，带土心里不知何种感觉地笑了一下，果然，对方始终不会相信任何人。

    “你怎么样，还难受吗？”卡卡西见带土不说话，更加担心，接着就要将他扶起来。

    带土余光瞥见斑正抬脚准备朝这边走来，猛地挥开卡卡西的手，接着一掌击在对方胸口，同时脚下一跃将其狠狠击飞撞到岩石上。

    “老师！”鸣人连忙想过去，但几条锁链突然自斑的方向飞射而来，瞬间穿透尾兽化的查克拉体钉入地面，将鸣人牢牢困在原地，一时难以挣脱。

    八尾趁着斑这一刻的分神发起攻击，然而斑目光一转，勾起嘴角，手中瞬间又射出几条锁链从不同方向包围八尾，八尾喊了声“糟糕”便慌忙又狼狈地到处闪躲。

    “咳咳……”卡卡西嘴角溢出了血，但他完全不在意，什么也不说，只用一种沉静又坚决的目光盯着带土。

    带土用苦无横在他的脖子上，见他始终盯着自己不放也不反抗，语气里有一丝不耐：“你怎么这么蠢，纠缠有意思吗？”

    “呵……”卡卡西无声笑了笑，“怎样都无所谓了，你除非你真的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缠着你。”

    “老师，你千万不要被那家伙蛊惑啊！”鸣人一边费力挣脱锁链的禁锢一边朝卡卡西大喊。他早就发现自家老师一门心思都在带土身上，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纠葛，但卡卡西现在的状态实在太危险了，“有什么事等阻止这场战争后再说也来得及，你快还手！”

    然而卡卡西完全没有去注意鸣人和八尾，所有心神都集中在带土身上。

    带土非常看不惯卡卡西这幅笃定的模样，手中猛地加重一丝力道，苦无锋利的刃面轻易刺破了对方的皮肤，鲜血顺着脖子流下去。卡卡西却依旧眼都不眨。

    斑将带土的犹豫看在眼里，微眯起眼，有些意外，于是重新审视了一下卡卡西，当看到卡卡西凝视带土时那种不要命一般的执着神情，忽然就有些明白了。他的思绪有几秒的分散，想到了泉奈和千手兄弟。

    “带土，”卡卡西缓缓抬手抚上带土的脸颊，低声说，“你做的这一切真的会让你感到开心吗，真的，是你自己想要的吗？”

    “都不重要了，”带土撇头躲开他的手，蹙眉冷冷道，“这种世界，真实又残酷，我已经没什么好在乎的。”

    卡卡西摇了摇头，眼神压抑又痛苦：“你想创造一个梦中的世界，这难道不是逃避现实吗。看看我，现实没有那么绝望，正如我等到了你，你还有我，你还可以拥有很多！”

    带土抿着唇，没说话。

    卡卡西双手握紧，声音低哑：“你一心只为了琳，宁愿走向黑暗也不回头看我一眼？”

    带土移开目光，还是没说什么。

    “曾经我以为失去了你，我始终不愿承认那样的现实。”卡卡西瞳孔微颤，“我把自己活成了你，想找回你的一切，这个唯一的执念也将我推入地狱。而现在你的执念将你推到了地狱边缘，你真的不愿回头，放过你自己？”

    带土脸上冷漠，心中却是有些嘲讽，嘲讽着他自己。

    到了如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执念究竟是什么了，或者说，变成了什么。那里面已经掺杂了太多东西，他一度不愿看清的东西。

    不敢深想下去，带土皱着眉冷冷道：“就算如此，你也没有资格来说我。”

    “可你还能拯救你自己，”卡卡西握住他的手腕，“而我，能拯救我的只有你。”

    “闭嘴！”带土咬牙切齿地狠狠道，手一转苦无换了位置，尖锐的顶端抵在卡卡西下颚与喉咙之间最脆弱的部位，眼神又冷又怒，“你有什么资格说拯救。”

    卡卡西抬起手，固执又轻柔地捧住他的脸不让他回避，满目认真：“你所有的期望，有很多种方式可以去实现，不论有多艰难，我都会陪着你。但现在这样，你真的确定，你不会后悔吗？”

    带土攥紧手，恨恨地盯着卡卡西看了几秒，苦无却没再继续刺下去。

    然而突然间，谁都没有料到的，带土右胸突然暴刺出一支黑钉。

    “唔——！”带土瞳孔一缩痛苦地低吼出声，在卡卡西震惊慌乱的喊声中跌跌撞撞地往后退去，神情几乎扭曲，但紧接着，第二支第三支黑钉也从他右臂穿透而出，而后像是融化般迅速蔓延覆盖住他的整个右身，包括右脸，最后完全成了黑绝的脸。

    下一刻带土的身体像是被什么拉着一样猛地往后扯去，飞溅的鲜血还在空中来不及落下。

    “带土——！”

    卡卡西目眦欲裂瞬间红了眼眶，不顾一切就要冲过去。

    “老师！”鸣人还没完全挣脱黑钉，只好赶紧回头对八尾道：“阿八你快拦住老师！”

    八尾甩出尾巴卷住了卡卡西，但卡卡西那一瞬间不要命一样的爆发力差点让八尾也没能抓住，连忙加大力气。

    卡卡西挣扎不停甚至双手都释放出了雷切，八尾很怕他一怒之下不分敌我削了自己的尾巴，实在没办法，只好趁卡卡西没注意，猛地用尾尖拍打在他的后颈，让他陷入了沉睡。

    斑垂眸盯着跪倒在脚边的带土，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你对那家伙下不去手了，你在犹豫什么？”

    带土满脸痛苦矛盾，仿佛精神正在与什么抵抗，神情一会反抗挣扎，一会又是空洞木然，但最后，一切情绪都从他脸上消失了。他缓缓低下头，眼中布满血丝，沉默地看着自己被黑绝覆盖的右半身。

    良久，他闭了闭眼，忽然低声笑了出来：“呵……哈哈……”

    没错，他犹豫了。

    当初眼见琳的死，让他不顾一切想要改变现实，创造一个琳所期望的美好世界，哪怕是这样极端却最有可能的方式。

    可那样的执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再那样剧烈，不再无时无刻焚烧他的心。

    为什么呢，为什么犹豫？

    带土缓缓抬起头，目光慢慢凝聚到斑的脸上，像是在极力想要看清对方脸上的表情，就如曾经睁开眼，第一次看见对方的时候。

    他张了张口，声音沙哑又模糊：“我早知道，你当初救下我，只是因为我能助你完成计划而已。尽管，我从未看清过你……”

    说完他咳出了一大口血，鲜红的血液从苍白的唇间不断溢出。

    “唔！啊——”他死死咬住下唇，像是压制着巨大痛苦，难以控制地从喉咙里发出一种极度忍耐嘶哑的低吼，而他的头发，竟一点点变成了白色。

    当他头发全白的一刻，他也停止了挣扎安静下来，眼眸渐渐暗淡，双手无力地垂下。

    看着他这幅油尽灯枯的模样，斑幽冷的眼神终于有了丝变化。对方这样不惜消耗生命力来排斥黑绝的侵蚀，到底是有多强大的执念？还是说，受到了多大的打击？

    “斑大人，”黑绝通过感生连接，用只有斑能听到他的声音说，“你此刻仍是秽土转生之躯，无法成为十尾人柱力，不如立刻让带土施展轮回天生之术……”

    斑有些不悦于黑绝刚才擅自侵蚀带土意识的行为，但也没说什么，只漠然道：“只要计划能完成，谁是执行者并不重要。”

    “可是，只有斑大人你亲自完成这一切，计划才能万无一失。”黑绝的语气隐隐有一丝急切。

    斑微微蹙眉，状似随意地扫过覆盖带土整半右身的黑绝，双手习惯性环在胸前，缓缓说：“不急，九尾和八尾还未抓回。”

    黑绝正要再说什么，原本意志力已经削弱的带土突然间情绪再次强烈波动起来，黑绝一时也无法再进一步控制他的意识。

    带土空洞的目光已经恢复清明，他用尽全力从地上站起，嘴角像是挑衅般向上扬着，暗淡却异常坚韧的双眸直直盯住斑。他抬手合印，接着整个人迅速消失在右眼的旋涡中，只留下一句：“作为回报，我送你个惊喜如何……”

    斑神色微变，立刻转头望向十尾的方向。

    从带土突然消失的一刻起，整个战场的气氛突然就变了，准确地说，是一直躁动不安试图挣脱封印的十尾突然间安静了下来。

    联军还在于十尾分裂的怪物厮杀，没有注意到十尾的动静。然而远远看着这边的鸣人等人却能清楚察觉到十尾的变化。

    “你还真是让我意外，带土。”斑意味不明地低笑一声，接着掠身消失在原地。

    “什么情况这是？”看着带土和斑陆续离开，八尾一脸呆愣不明所以，“十尾又出事了？”

    “可恶……”鸣人还在费力地挣扎想要从黑钉的禁锢下挣脱，最后实在没办法他干脆解除了尾兽化，庞大的查克拉体瞬间溃散，这才终于挣脱出来。从空中坠落的同时立刻开启尾兽模式，接着咬破手指快速结印。

    “通灵之术！”

    通灵尘雾散去，一只巨大的赤红蛤蟆出现在鸣人脚下，嘴里咬着烟，前爪还握着巨刀。

    “蛤蟆吉，看到最前面那个大家伙没有，”鸣人指了指隔着联军和众多怪物的最远处的十尾，“一口气跳到它那边去吧。神树肯定被斑看着，既然这样，就先解决十尾也是一样的。”

    “最大的那个怪物吗，”蛤蟆吉看向那边，“没问题！”说完纵身用力一跃，卷动起强劲的气流跃向十尾。

    八尾赶紧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