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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个在角落里默不作声循规蹈矩,对人毫无防备的男孩子。如果早知道安慧谋算的是这样一个人,她一定会拼死阻拦,且不说齐镜彦的基因缺陷,就十六七岁的年龄差,是怎么也赶不上。齐镜声不停的用电签批阅文件,屋子里静的能听到刘雅的呼吸声,她自己觉得心脏噗通噗通的正在努力跳出胸口。不知道过了多久,贴身的内衫已经被汗水浸透,刘雅艰难地张口,声音干涩,“一个姑娘玩笑提起来的,先是在度假的地方出了小事故认识了,彼此问了问,发现和夫人娘家那边有些关系。”安家?齐镜声眉眼微抬,安家不在麒麟星座,做的也是冶炼,但是比齐家规模小许多,且主要是原料加工,没有自己的矿。他们想干掉自己拱齐镜彦上位,很容易理解。市场被产业链齐全、越来越庞大的家族逐渐垄断,安家虽然也是传了许多代的世家,但是说的好听一点叫专注一行功利心淡,说的难听就是祖宗战略布局能力太差,后辈又不争气。不开矿固然能让政府的监管松懈许多,也不用同各级扒皮打交道,也不需要费心控制危险的能源戍卫队,专专心心做产品,非常好。但是挡不住别人开矿的家族,有了钱之后自己也能建生产线,譬如齐家不但产品线齐全,连实验室都有,养着的科研人员,也就比国家控制的略逊一筹而已。而安家这种,自己没有上游产品、原材料全靠买进,当手中掌握先进技术的时候,能稳稳占有一席之地。但是利润会被成本削薄,技术进步也赶不上使劲儿砸钱养起来的人,天长日久,就逐渐沦落了。齐镜声记得,上辈子自己三十来岁的时候,他们只剩几个冶炼厂,勉强算个收益不错的企业主。刘雅说了开头,就顺畅起来,“那个汤,不喝很久没关系的,您只吃了两次,要连续许多年,才会对能量场的稳定性产生影响,所以、所以您不需要担心。”“哦,那还真是、非常幸运啊,”齐镜声指尖轻轻在桌子上点了点,“离职之前,整理一份你知道的安家的资料给我,越详细越好,我满意了,对大家都好。”“是、是是。”刘雅汗流浃背地转身推开书房的门,小步走到门口,然后几乎是跑出的澄心馆。黎嫂端了齐镜彦的汤水进来,“叫镜彦少爷起来吧,药膳刚做好,这时候喝最合适。刘管家怎么了?”“没什么,”齐镜声起身拧了热毛巾,慢慢给齐镜彦擦脸,尝试让他自然醒过来,“你去跟她做个交接,她的工作你暂时管一下。”“是。”黎嫂点头,想起什么地笑了一下,“时间过得太快,转眼大少爷也到了能结婚的年纪了。”齐镜声还要去念书,最早也要四年大学之后才能结婚,到时候有了新的女主人,她会成为女主人身边预备内管家的先生。这些都做完,也该到退休的年纪了,所以她对暂时这个词,完全不介意。齐镜声给齐镜彦擦脸的手一顿,含糊地应了一声,“是啊,过得很快,不过我这几年,没什么变化。”黎嫂把炖盅打开轻轻用勺子搅动降温,“这话不对,大少爷变化挺大的,去服役这两年身高起码长了一些的,骨架也宽了些,从男孩子长成男人了。眼看着老爷精力不济,少爷长起来,也能分担了。”安慧的去世,对齐明雍影响还是挺大的,齐镜声又成长的很快,他可能会比上辈子更早退下来。“你们倒是都想的很长远。”齐镜声还没往这个方向想过。“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黎嫂看齐镜彦半梦半醒了,声音更低柔,想了想笑容里带了些狡黠,“何况,外面那一院子,甚至我家的黎贺,都等着跟少爷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呢。”一般人绝不会在安慧刚去世的时候跟看起来和她关系还不错的嗣子说这个话,但是黎嫂一手把齐镜声带大,吃了多少苦最清楚。这时候说这个,不仅是打趣,还是提醒齐镜声,现在扑上来的人,要小心了。齐镜声会意,“谢谢黎嫂提醒,我心里清楚。”齐镜彦醒过来,迷迷糊糊叫,“哥……”“在,”齐镜声把手伸进他的衣领摸摸后背,温度适宜干爽,“我们晚上再睡吧?”“哦,”齐镜彦没什么精神,勺子喂到嘴边倒是乖乖张开嘴喝。齐镜声喂了他小半碗,就不再继续了,让黎嫂把东西搬下去,带他去院子里逛逛。小九把虚拟屏幕拉出来,在他眼前晃悠,时而探到齐镜彦脸前观察小家伙,“你带着这个小粘人鬼,至少半年不能随便跟小寒酱酱酿酿啦。”齐镜声在齐镜彦看不到的角度,一指头把它弹飞,“小孩子的心理健康比较重要。”而且,小寒刚十八,说起来,身体还没长定型,凑太近了,他也怕自己忍不住,有这么个缓冲期,也挺好的。“彩虹。”齐镜彦小手指了指,细弱的指尖在夕阳下几乎透明。齐镜声心里微微叹了口气,“没错,彩虹。”抱着他往假山上走了走坐在山顶的观景亭子,夕阳还剩最后一线,彩虹也很淡了,几乎和晚霞融在一起。兄弟俩没坐多久,齐明雍慢慢爬上来进了凉亭,“镜彦还好吗?”他休息了半个下午,听陈乐说大少爷抱着小少爷在花园,专门过来跟两个儿子一起待一会儿。“中午吃了两口米糊,刚才吃了一点补汤,瘦了两斤。”齐镜声握握他的小手。本来就不是胖孩子,两天多时间里就瘦了两斤,眼见着弱下来。“你辛苦了。”齐明雍摸摸小儿子柔软的额发,齐镜彦缩了缩,揪住齐镜声的衣襟。“会好起来的,”齐镜声需要找个时间跟齐明雍谈谈安家的事儿,但不是现在,“父亲后面有什么计划?”齐明雍仿佛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道,“能有什么计划?工作日程全部推后了,逐个完成罢了。”他疲惫沉重,不是身体,而是精神,忽然有些想不明白,一辈子这样忙忙碌碌是为了什么?身居高位也并没有让他过得更幸福,下午醒来他在卧室坐了一个多小时,打开好几个柜子看了看,发现、特别陌生。屋子里的摆设,梳妆台上的小摆件,博古架上的玩意儿,好像都很生疏,明明、那是夫妻俩的卧室。整个春在堂,他只熟悉小书房,每个东西都知道摆在那里,而卧室、是深夜工作后短暂沐浴就入睡的地方。小儿子的卧室进去过几次,但是只要一周不进去,里面的玩具摆设可能就去全换了,餐厅坐着吃过饭,会客厅招待过朋友,但是没有女仆,他甚至找不到茶叶罐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