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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脸不可置信。谢柔也不与她多言,冷然吩咐:“抓住她!”芳绡快速上前将榻边的帐帘拉好,侍卫一拥而上,将苏葳如压在地上,直拖出内室。苏葳如脑海一片空白,变故来得突然,她怎么也没想到皇后会在此时出现,仿佛从天而降,她来不及作何反应,就被强压住跪了下去,她的簪钗在挣扎间滑落,几缕头发垂在面前,看去十分狼狈。“贱人!”她急得大喊,声音如撕裂一般刺耳。芳绡气急,怒火染得眼眶发红,方才她被扣在外面,亲耳听到苏葳如那些诛心之语,自家主子那般温和的人,竟被苏葳如这样侮辱,她自小陪伴在广芸身边,感情深厚无比,让她如何能忍?“都是因为你,主子才病倒的!你才是卑劣小人!”苏葳如咧嘴笑出声来,满目讥讽颜色,笑声渐渐变得疯狂:“你说我卑劣,说我残忍,在皇后娘娘面前我可不敢当,实不及娘娘万分之一。”芳绡闻言心神一晃,随即怒道:“你……你闭嘴!”苏葳如笑道:“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皇后欺瞒在前,把你家主子当猴耍,是她亲自将我们这些人选进宫,是她选了你的主子协理六宫,是她假意被囚冷宫,自己离宫逍遥自在,你主子要是死了,都是她的错!”“啪!”她的话未说完,尾音断在清脆的响声中,一个耳光抽在她的脸上。她瞪大眼睛看过去。谢柔眼神冰冷,深红色的衣裙却衬着烛火如燃烧的烈焰。苏葳如尖叫了一声,挣扎着要扑过去,谢柔反手又是一下,直将她打蒙了。“你!”苏葳如怒道。谢柔胸口微微起伏,正是怒火充盈模样,此番亦是她第一次用这样的方式教训一个人,后宫争斗,害人的法子千千万,像苏葳如这般不知悔改的也不少,但像她这般下手狠毒、猖狂恶劣的却是少见。若再不扼制,怕是要祸害更多人。“你敢打我!”“打你又怎样?”谢柔抬眼注视着她,寒声道,“本宫为六宫之主,还不能教训一个婕妤么?”苏葳如眼睛里布满血丝:“皇上早就废了你了!”谢柔冷然道:“苏婕妤,你怕不是记性太差,方才你自己也说了,本宫只不过外出一阵,并非被废。”苏葳如咬紧牙关,谢柔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径直道:“还有一句你也说对了,把你们选进宫中的是本宫,将协理之权交给纯修容的也是本宫。”“可那又如何?”谢柔厉声道:“这些怎会是一个人作恶的理由?本宫给你机会入宫,正如陛下给你父亲机会建功立业一般,你们又是怎样的用心,可以视人命如草芥,视江山为废土?杀人放火、勾结逆党叛乱,可是本宫和陛下让你们去做的?”“本宫识人不明是本宫的错,自会去陛下面前请罪,而居心险恶、手段毒辣之人,也该受到应有的惩罚。”苏葳如大叫不止,状若疯魔,谢柔道:“堵上她的嘴!”侍卫拿了块破布去堵苏葳如的嘴,被她咬住了虎口,苏葳如满脸是血,连声道:“贱人贱人,就是你的错,你这个贱人!”喧哗中,侍卫看了谢柔一眼,抄起刀打在她脸上,硬将布塞了进去。殿内终于有一刻安静,芳绡注视着苏葳如瘫软的身影,仿佛力量用尽一般,一屁股坐在地上抽泣起来。“主子……”缓了半晌,她回神又爬起来。“娘娘,救救我家主子。”她跪在地上道。谢柔面上寒霜渐隐,转而覆上焦虑颜色,正待说话,内室屋门忽的被人从里打开了,虚弱的人影扶着墙走了出来。“娘娘。”她轻唤了一声。谢柔眼圈微红,赶忙上前扶住她。广芸咬唇忍泪,似有万千言语徘徊在心头,又不知从何说起。她手指微颤,过了一会儿,却是转向了跪在地上的苏葳如。“苏婕妤。”苏葳如“呜呜”叫着瞪向她。“你方才所言,一字一句,我都听到了,之所以出来见你,不是因为可怜你恨你,而是我想明白了。”她喘了口气,接着道:“皇后娘娘确实对我有所隐瞒,但此事与你何干,与你害我又有何关系?”“你不甘人后利欲熏心,落得今日下场全是咎由自取。我被你害,是我自己不小心的缘故,与人无尤,人善不是错,欺人者才有错!”她精力不济,说完这番话,气力都要用尽了,可她不肯就此睡去,硬挺着将事情说明白。她承认,她内心被苏葳如那些言语搅得天翻地覆,有那么一刻惶然无措,甚至也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对谢柔和皇上的作法有诸多迷茫不解,可她明白,世间诸事唯有听信自己才是对的,要相信自己所见所感,而非那些偏执的妄议。这件事也是谢柔教她的。深深呼吸,广芸缓缓看向身边的女子。她眼睛虽红,但依然清澈,谢柔微微垂眸,竟不敢直视于她。广芸望着熟悉的身影,眸中渐有水光。她缓了好一阵子,方轻声开口,道:“娘娘,嫔妾从没有怪过你,你能回来,嫔妾真的很欢喜。”谢柔微怔,唤她:“阿芸。”广芸露出一个憔悴的微笑,身子有些支撑不住,喘息着倚在椅子上,只是两人紧握的手却一直没有分开。“世上每个人都有苦衷,嫔妾相信娘娘离宫也一样。”谢柔心头一疼,红了眼眶。“只可惜,”广芸言语顿了顿,道,“嫔妾不能在娘娘身边聆听教诲了。”谢柔眼中含泪,摇头道:“不会的,你别怕,白侯爷已经去找解药了。”广芸却微笑道:“嫔妾的身子嫔妾自己知道,这大半个月御医们用尽了法子都没办法,还能怎样呢。”谢柔心口如被紧攥着,说不出话来。“娘娘,嫔妾……很想您,这些天嫔妾经常梦到过去的日子,苏葳如说娘娘将我们选进宫是错的,可嫔妾并不觉得,若没有遇见娘娘,嫔妾还是府中一个懵懂的小丫头,不敢大声说话,不敢违背家规,不曾亲自管家,没有真心的几个朋友,更没有见过人世的风景。”“家里jiejie多,爹总觉得嫔妾胆小不经事,总像小孩子一样管着我。是娘娘教嫔妾需像木兰般勇敢坚强,看到了嫔妾、认可嫔妾,才有如今的广芸。”“皇后娘娘这样好,阿芸怎么会怪你。”谢柔听得眼泪直落下来。广芸断断续续说完,无声地笑了笑,仿佛终于欢喜,又似终于松了口气,只觉得眼皮慢慢变得重了,睡意比以往更加浓烈,她抵抗不了这片黑暗,握着的手也逐渐失了力气。那一刻,她好像做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