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又一次正式会面
到了周末，叶冰裳跟澹台烬一起去参加萧凌的生日宴会。 十二月的天气已经相当冷了。叶冰裳从满是暖气的车上下来，下意识拢紧了身上的长大衣。 澹台烬搂住她的肩膀，说：“走吧。” 叶冰裳却回头看了看抱着礼物的廿十三，说道：“麻烦你了。” 廿十三摇摇头：“没事，您二位请。” 叶冰裳看着面前这座熟悉的那维亚式挪威风格别墅群，和澹台烬一起走进了主楼大厅。 水晶吊灯灯火辉煌，弧形的窗户上透着乔木树影，绿意盎然，大厅的长桌上摆着鲜花、烛台以及各种点心。欢快而热闹的音乐飘散在手持酒杯的俊男靓女、富豪贵妇之间，他们三五成群地攀谈寒暄，觥筹交错、笑靥如花。 叶冰裳和澹台烬这一对壁人走进来，让离得近的人纷纷侧目、甚至失语了片刻。 年轻的女孩身穿蓝色绸缎长裙。一块蓝色的绸缎披肩横过胸前、越过右肩，里面穿着像是珠宝饰品一般的挂脖金色刺绣胸衣。她的手臂和手腕上也带着镂空金色刺绣和钻石镶嵌的臂钏和手镯，腰间是一条玉石金色编织腰带。 她向前走来，裙身的分叉处露出修长白皙的小腿、蓝色的高跟鞋以及那脚踝上那金色的脚镯，高贵而优雅。而与她牵着手的那个年轻男人穿着一身米白色燕尾长西装，一条长长的绣金镶钻丝绸披肩越过他的右肩垂在身后，看起来威严又飘逸。 两人皆是超凡脱俗的美丽，让人恍然觉得自己是看到传说中的天神。 “……E牌的高定，那是谁？”有人小声地问。 “澹台家的六少爷和云间江挽云的女儿。” “之前只知道江挽云的女儿很美，今天才知道澹台六少爷也这么帅，他们交往了？” “已经领证了，只是还没办婚礼。” “这么快了？！” 察觉到有人怀疑地看着叶冰裳的小腹，澹台烬皱着眉拥住了叶冰裳，用身体挡住了那些不怀好意的探视。 叶冰裳有些不明白：“怎么了？” “没什么。”澹台烬讨厌那些恶心的目光，但是这话他不能跟叶冰裳说。随后他看到萧凌，说道：“萧凌过来了。” 叶冰裳望去，果然看到萧凌提着蓬蓬的白纱羽毛裙朝自己快步走来。 “你今天好美啊！小凌！”叶冰裳忍不住夸赞道。 萧凌放开裙摆晃了晃，明艳动人，她得意地说说：“漂亮吧！” 叶冰裳浅笑着点头：“太漂亮了。” 萧凌说道：“你们今天也好好看，快给我看看你的鸽子蛋！” 叶冰裳笑着抬起了手给她看。 萧凌看到那颗大冰糖无论是颜色、净度还是切工都是顶好的，无色透明、晶莹剔透，看起来古典又优雅。 她知道这颗戒指大概价值两、三百万美元，不管这钱是澹台无极出的还是澹台烬出的，都足以证明他们对叶冰裳的重视，于是她放心地把叶冰裳的手放开了。 叶冰裳说道：“我妈今天在外地出差来不了，不过我们都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我想亲自给你，所以没让管家拿走。”说着，她先把江挽云准备的珠宝手链给了萧凌，但在准备介绍自己的礼物的时候被萧凌打断了。 萧凌笑着说：“你带那么大个雪板来，我早看到了！” 叶冰裳让廿十三将包装好的滑板送上来，说道：“你之前说过想要的那块限量雪板，防水字是你的名字。” 萧凌高兴地接过，说道：“你居然记得我三个月前说的一句话。” “我知道你肯定会忘，所以就提前定了。” 叶冰裳知道萧凌人忙事多，等她再回过头想要这块板了，估计又会去高价收购，于是萧凌提起这块板的时候她就看了预售时间，找人订好了。 萧凌将滑板和江挽云准备的手链礼盒递给一旁的佣人，嘱咐她将礼物拿回萧凌的房间放好，随后萧凌抱住叶冰裳说道：“裳鹅真是太好了。” 叶冰裳笑着，又说：“小烬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萧凌松开了她，说道：“真的吗？” 叶冰裳说道：“嗯。”她看向澹台烬。 澹台烬从廿十三手中接过了那个巨大的礼品袋递给萧凌。 萧凌好奇地打开，随后睁大了眼睛：“ARRI？！”澹台烬送了她一台专业的电影电视剧拍摄机器。 叶冰裳微笑，说道：“小烬听说你筹备的电视剧已经在立项备案了，他就选了这个。” 萧凌对澹台烬说：“谢谢，这还是我第一次收到澹台家的人真心送来的礼物。”虽然萧凌并不缺这七八十万，但她很是感谢对方的用心，起码没随便挑个什么糊弄她。 澹台家眉头轻皱，说道：“我想你搞错了，我和冰裳是一家人。” 萧凌没想到他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差点笑岔气：“你真的……” “你真的很不错。” 澹台家不明白她在笑什么。看着差不多没他们的事了，又有其他人上前来找萧凌，于是他就拉着叶冰裳到一边的沙发上休息。 叶冰裳接过他递过来的干马提尼，问道：“真的不需要跟你父亲说一声吗？” “不用管他。”澹台家又补充了一句，“他很忙。” 叶冰裳只好说：“好吧。”她抿了一口口感有点辣的鸡尾酒，试探地问道：“能不能跟我聊聊你的养父？” 澹台烬放下手中的酒杯，说道：“当然可以，你想听什么？” 叶冰裳没有从他脸上看出什么负面的情绪，于是说道：“你只说过他是一个珠宝商，我想知道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澹台烬说道：“我的养父是一个虔诚的教徒，性格严肃，不苟言笑。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他是很讲道理的一个人，诚信、谦逊，朋友也很多。” 叶冰裳又问道：“他对你呢？” 她装得云淡风轻，可那握着酒杯的手指用力了许多。 澹台烬回答：“不好不坏。那时候他收养我只是因为他希望有个小孩在家里陪伴着生病的养母。” 叶冰裳轻轻蹙眉，问道：“你的养母病了？” “嗯，她因为意外成为了植物人。”澹台烬有些漫不经心，“不过，她已经在两年前去世了。” 叶冰裳沉默了片刻，随后她意识到一个问题：“平时是谁在照顾你？佣人吗？” 澹台烬被领养的时候只有十二岁，养父是全世界出差的珠宝商，养母是植物人卧病在床，那么是谁照顾看澹台烬？ 澹台烬说：“有一个阿姨照顾我，她是养父弟弟的妻子，华裔。” 叶冰裳听到了新人物，问道：“她对你好吗？” “嗯，还行。”澹台烬这么说着。 这时周雯英过来了：“姐，哥，凌姐让我来叫你们。”她穿了一身简洁修身的黑裙，上面有竹叶暗纹，看起来干练又精神。 澹台烬起身，向叶冰裳伸出了手。 叶冰裳握着他的手站了起来，对周雯英说道：“雯英今天好漂亮。” 她很真诚，并不是随口夸奖，周雯英因为成长得来的干练和自信属于她自己，不是这套衣服。 周雯英有些害羞：“谢谢姐。” 三人前往大厅中心。 萧家人都已经到了。萧盛擎和王婉清一左一右地站在萧凌身边，萧凉、箫澈以及萧凌几个已经出嫁的jiejie也都携着丈夫站在前排。叶啸和黎苏苏、刘家、李家、陈家、张家等人也到了，澹台烬的目光从黎苏苏、李春桃、陈刃和张务德扫过，发现余景明没有来。 黎苏苏觉得谁在看她，可她抬起头却什么都没发现。 她只看到不远处的澹台烬看着叶冰裳，对面的萧凛若有若无地看着叶冰裳，场上的其他男人也都在看着叶冰裳。 黎苏苏现在对女主的魅力已经习以为常了，反正叶冰裳走哪儿都是吸睛利器。但当她看到叶冰裳穿的那一身清凉的礼服时，她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 叶冰裳的上半身只有那一块布，露得也太多了吧？ 自己的胳膊和大腿多露一点，扶崖都会着急脱下衣服给她遮起来，但澹台烬居然也不在乎自己老婆的身体就这么露在外面给别的男人看？ 澹台烬真的喜欢叶冰裳吗？ 黎苏苏想起她听说过的那一场盛大的求婚，对这一点很是怀疑。 “叮当——”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原来是萧盛擎看人来得差不多了，轻轻敲了敲酒杯开始开场。 “欢迎大家来到小女的二十一岁生日宴……” 萧盛擎简单地感谢了来宾，又将女儿夸了个天上有、地下无，众人纷纷微笑点头鼓掌，就像是每人都和萧凌很好似的。最后，佣人推了一个三层高的大蛋糕过来，纯白的蛋糕上有着黑纱绸缎的装饰，像极了萧凌现在穿着的裙子。 萧凌许愿后吹了蜡烛，开开心心地和爸爸mama一起切蛋糕。 看到这一幕，黎苏苏也有些想自己的mama了。 吃完了蛋糕后，萧凌带着年轻人大部队前往包下的夜店喝酒蹦迪。叶冰裳本来有些累了，但萧凌那么高兴，她不想扫萧凌的兴，于是也去了。 但临行前澹台烬接到了澹台烬无极的电话。 叶冰裳看他面色有些凝重，问道：“怎么了？” 澹台烬说道：“他说，联系上我生母的父亲了，对方想要现在和我视频通讯，这样他才会告知我生母坟墓的位置。” 澹台烬的生母淮柔的父亲叫做淮江，他在一个国外的涉密单位工作。十八年前，一个重要项目完成后，他回国探亲，却发现女儿因为产后抑郁自尽了，外孙也被澹台家弄丢了。于是他强行带走了淮柔被冰冻起来的遗体，再也没有联系过澹台无极。 叶冰裳严肃地说：“需要我陪你去吗？” 澹台烬拒绝了：“你跟萧凌玩，我去去就回。”他不想叶冰裳接触澹台家的人。 “好吧。”叶冰裳还是有些不放心，“如果有什么意外的情况，你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澹台烬颔首，陪着叶冰裳到门口的萧凌身边去。 但半路上他们被人拦下了。 是萧家四少爷萧慎。 萧慎油腻的目光在叶冰裳的身上徘徊。 反正萧凛已经放弃了，这个澹台烬只是个私生子，萧慎并不怕他。 萧慎说道：“冰裳小脸怎么这么苍白，真是楚楚可怜，让人见了就觉得心——啊！”。 但他话都没说完，就被澹台烬一掌压住了口鼻，迅雷不及掩耳地按在了一旁的柱子上。同时澹台烬用另一只手拿起柱子旁桌子上的一只酒杯，用力地在桌子的边缘敲碎。 “乓——！”碎片四溅。 叶冰裳只觉得眼前一花，澹台烬就将破碎的酒杯抵在萧慎的脖子上。 澹台烬双目冰冷，他低声对萧慎说道：“嘴巴不干净的话，我能让你走不出这个门。” 萧慎的脸被澹台烬压得变形，都快窒息了，而那尖锐的碎角划破了他的脖子，疼痛非常。巨大的恐惧攫住了萧凌的灵魂，他忘了自己是萧家四少爷，也忘了自己在萧家，一味痛哭流涕，连连点头。 一旁的黎苏苏都看呆了，澹台烬居然这么Man。 叶冰裳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上前抓住澹台烬的胳膊，低声说：“小烬！别这样！”现场虽然吵闹，但现在已经有人看过来。 澹台烬松开了手退后，而萧慎吓软了腿，撑着柱子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叶冰裳看到了萧慎脖子上的鲜血，心里又是一惊。 趁萧慎和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她抢过澹台烬手里的碎杯子，借着裙摆的遮掩将它藏进了自己的手提包里。 萧慎终于活过来了。 他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伤口，看到手指沾了血，随后他目光阴骘地看着澹台烬。 “他妈的！老子今天才要让你这个兔崽子走不出萧家！” 萧凌听说了出了点事，刚从门口走了过来就听到萧慎的话，她柳眉倒竖：“萧慎，你在放什么狗屁！”萧凛跟在她身后。 萧慎看到自己meimei和萧凛，气势短了几分：“这个姓澹台的想杀了我！”他指着脖子上那道很小的伤口说道。 此话一出，围观群众又多了好几倍。 叶冰裳诚恳地说道：“四少爷，你误会了。小烬只是因为你的那句话有些冲动，我代他给你道歉。” 澹台烬脸色一变：“不用道歉，他嘴巴不干净。” 萧凌听明白了，对萧慎冷笑道：“好啊！你连我朋友都不放过！” 萧慎梗着脖子说：“我就是打个招呼而已！” “冰裳小脸怎么这么苍白，真是楚楚可怜，让人见了就觉得心——”突然一个男人走了出来，这么说着，“四少爷，你就是这么打招呼对吧？” “庞宜之！”萧慎目露凶光。 来人是萧凛的好友，一位新贵庞宜之。 萧凌和萧凛皆是面带怒色，萧凌直接骂道：“萧慎你真让我觉得恶心！跟jiba长在脑子里了一样！！！你给我滚！！！” 萧慎下不了台，说道：“走就走！”临走前还狠狠地瞪了澹台烬和庞宜之一眼。 见他走了，叶冰裳激烈跳动的心脏终于安稳地平复下来。 萧凌走到了叶冰裳面前，说道：“对不起，裳鹅。”她这个四哥一直都是这个德行，对她这个meimei很好，但是总是精虫上脑，烦死人了。 叶冰裳摇了摇头：“没事，是我们不对。小烬打碎了一个杯子，碎片伤了四少爷。” 萧凌看到一旁的碎片，说道：“那个小个伤口算什么啊，就他唧唧歪歪的。” 叶冰裳又说：“没关系，不要影响你的生日就好了。” 跟萧凌沟通后，她看到了萧凛身旁的庞宜之，又跟他道了个谢。 庞宜之说：“不客气。” 黎苏苏这才想起了这个庞宜之是谁。 萧凛的高中同学，当年跳下游泳池救叶冰裳的人之一，后来的高考状元。黎苏苏看他的眼神和刚刚英雄救美的行为，推测他应该是还喜欢叶冰裳？ 庞宜之注意到她的目光，看了过来：“叶三小姐也在这儿？”那语气不怎么好。 萧凌听到黎苏苏的称呼就觉得烦，她挽着叶冰裳的手，说道：“我们走吧。”两人转身离开，澹台烬跟着叶冰裳的身边，寸步不离。 萧凛让其他人散了，又叫了个佣人收拾地上的碎片，而庞宜之已经将枪口对准了黎苏苏。 黎苏苏对读书好的人观感很好，微笑地说道：“你好。” 庞宜之嘴角勾起一抹笑：“好久不见，我还记得叶三小姐当年推堂姐下楼的英姿。” 这件事一提，萧凛的脸黑得能滴出水。 黎苏苏没想到这个人因为叶冰裳这么厌恶自己，她收起笑容，说道：“这是我和堂姐的事情，你一个大男人掺和进来干什么？” 她又不是没道过歉，叶冰裳自己不接受，还把奶奶都气晕了。 庞宜之道：“作为见证那件事的人，总有回忆的权利吧？” 黎苏苏气得像个斗鸡，准备跟庞宜之大战三百回合，旁观了很久的陈刃和张务德这时候站了出来。 “庞总，你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陈刃和张务德挡在了黎苏苏的面前。 萧凛看着这两个人，更觉得厌恶，他眉头一皱，对庞宜之说：“我们走吧。” 黎苏苏刚刚还有些感动这两个人护着自己，就看到萧凛厌恶的神色，心里不由得一痛。 为什么萧凛总是这么讨厌自己？ 就连别人帮帮她都会露出这么厌恶的表情。 黎苏苏看着萧凛和庞宜之离开，然后对陈刃和张务德说道：“谢谢你们。”叶啸已经走了，现在保护她的居然只有这两人。但是黎苏苏很感激他们的好意。 陈刃和张务德陪着她走出去，陈刃问道：“苏苏姐，你能告诉我们为什么要拉黑我们吗？我们这么多年朋友了，你这样做……哎。“ 黎苏苏有些愧疚了，说道：“你们那天说的事情和拿出来的东西真的不对，我是担心你们又找我干那种事情。” 张务德偏过头翻了白眼。 陈刃说道：“我们也是一时想岔了，那东西我们已经扔了。” “真的？” 陈刃和张务德长得还算斯文周正，认错也很诚恳，黎苏苏听了他们的认错和道歉，又把他们加了回来。 三人走出别墅，看到澹台烬将叶冰裳送上了萧凌的车后，自行上了另一辆车。 黎苏苏惊讶：“澹台烬不跟叶冰裳一起么？” 陈刃听了，若有所思地问道：“苏苏姐好奇这个？” 黎苏苏穿上刚刚佣人递给她的外套，说：“你们不懂，我先走了。”说完便匆匆离去。 陈刃和张务德看到她上了车，那辆车子跟着澹台烬的车而去。 张务德有些无语：“她怎么又看上澹台烬了？” “难道叶冰裳跟谁在一起，她就要喜欢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