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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哎这花儿颜色漂亮,待会儿也给我带两支回去,你的花种得好。”思安笑道:“这有什么难,让人抱那瓶回去好了,纤云都是挑了最好的。”温茹抿唇直笑:“怎么好意思夺人所好,再说得了你的花还带回一个瓶子,哎哟可不要怪我贪心。”思安道:“只管拿回去摆着就是了。”暖阁里日光充裕,正是最暖和的地方,宫人们手脚麻利端上茶和点心。温茹端着茶盏啜一小口,待人退尽才道:“大郎的事你也听说了吧。”思安点头道:“你阿兄前些日子成日板着个脸,怎么样,那人肯受大郎的礼么。”与温睿争执的名士一直不肯接受温睿道歉,那些人便也咬准温睿对儒士粗暴无礼。温茹扯弄理平自己肩上的披帛,道:“嗨,那能怎么样,阿兄亲自赐下歉礼,让太子太傅再带大郎登门,他能有多大脸面,也不怕人说他沽名钓誉,这些人,唾沫星子也够受的。”温茹的丈夫长公主驸马惠平侯有一次当街骑马冲撞一辆牛车,驸马府已经好生善后赔偿,不知怎么后来被参了一本,说驸马跋扈形容无状,于闹市纵马扰民伤民,当时也是口诛笔伐的,从此以后温茹这个长在武家嫁于武家的长公主对那些口齿伶俐的文臣和文人都有些不屑。思安笑着摇摇头,温茹却问;“你是不是劝过阿兄什么?”思安道:“是说过两句,怎么了。”温茹两条英气的浓眉拧起来,道:“我听说朝上有人提起你,就是为大郎这事。”思安有些意外,微微睁大眼睛。第64章默认分章[54]番外五“说我什么。”外面都知道福宁殿住着一个男人,几乎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没有官职,存在感薄弱,但皇帝登基以后再未纳新人,后宫也再无所出,总是特殊又引人多遐想的。“都是酸话,说是你替大郎求的情,外宠居于內闱不合规矩,私议储君之类的。”起头的是个五品文官,真话比温茹转述难听得多,什么董贤之流妖言乱政。也是有些奇怪,思安无官无爵又不见人,一直以来颇有些人对“男宠”不耻非议一二,尤其是文臣,但因为他本人极其低调,温行又护得紧,多年来也只是些许非议而已,怎么过了十年忽然被拿到朝堂上议论,温茹听说当时温行的脸色就变了,不是从前旧随的官员当廷骇然。需知温行登基后对那些文臣向来和气,平日不显露,连早年遇到手下牙将反叛脸上也没什么。思安略微垂首,道:“不应该啊。”温茹点头:“我说也是呢,那些人吃饱撑了,没得胡乱指手画脚。”思安道:“不是,我与你大哥说起的时候,近旁并无他人,怎么会有人知道。”思安自己管着福宁殿里外宫人,都是百里挑一反复甄选可靠的,绝无可能泄露半点不该外传的消息。所谓近旁无人是什么情况,略想一想也就明白了,温茹顿时卡壳,低头看着桌子咳了一声,那些人也说着佞幸于卧榻进谗言魅主祸朝什么的,都管到闺私床榻上来,也难怪她兄长脸上不好看。“我怎么竟不晓得,没看到有人上折子。”温茹冷笑:“谁敢真上折子说这个,也就是在朝堂上有人多嘴饶舌,阿兄怎么会把这些闲言碎语拿来脏你的耳朵。况且,”温茹语气一变,又道:“虚虚实实也用不着探听什么,那些日子阿兄在气头上,谁劝也不行,连崔相公都无法呢。源头不在宫里,而是枢密院那边,传言崔相公几日与大内的人来往频繁,不知是否与福宁殿传消息。果然后来阿兄消了气替大郎圆了过去,也没听说谁劝谏起作用了,倒是日日都要回福宁殿,便说就是在福宁殿里了。我也是当闲话和你这么一说,他们饶舌得罪了崔相公,崔相公哪是容易与人善罢甘休的,第一个出来斥责诽谤,郑昇郑参政也弹劾那人私窥內闱对陛下不敬,有崔相公他们压着,看谁还敢乱说。”思安眼神一凝,摇头道:“不对。”“什么不对?”思安道:“朝上的议论是不是很快传开了,而且传的最广的不是內闱男宠干政,却是太子靠男宠得信于君父。”他口口声声说着“男宠”,好像并不是在说自己,温茹当然不认为思安是兄长的男宠,但思安自己这般没忌讳,她倒有些不习惯。温茹点点头,“你怎么知道?”事后传扬开,于思安倒没多少话,流言蜚语都是太子身上的。思安无奈一笑:“我不涉朝堂,能挡着谁的路,有什么可让人惦记。反倒是太子……”与名士争辩出言不逊已经大大影响温睿在文士心中印象,又为取悦皇帝勾结男宠,更有损威望,积毁销金,渐渐地上来,最后到个什么地步可就不好说了。思安原来还不大在意,经温茹提起再细细回想,似乎能感受到一些不寻常。温行的儿子不止温睿一个,最受瞩目的是温睿,他这个太子也当了将近十年了,十年的时间,襁褓小儿也过了稚龄之期逐渐变成翩翩少年。温睿已娶了太子妃,他的弟弟们一个接一个成亲封王出宫建府,都是皇帝的儿子,未来能继承大统的却只有一个。思安也当过太子的兄弟,虽然无心上进,也没有实力去争,他很清楚储位在皇子眼中是什么,相近的血脉和身份,只有太子是最特殊的,怎么能甘心居于人下,而且往往不只因为自己,母族及朝堂角逐都在身后推着。一晃眼数年,天下改姓了,这样的汲汲营营还是没变,思安似乎能嗅到其中那种连着血脉的危险气息。温茹似被思安一语点悟,也低头思量。“这么说却是算计了大郎。”她喃喃道。思安自悠悠地吹着茶盏里的花蜜茶,小口饮下,再多的却不是他能说得清楚的了,长公主府和惠平候一家多年与东宫亲厚,要做什么温茹自己会有主意。屋顶上寒鸦飞起,把温茹从沉思中拉回,思安转头侍弄着桌上一盆海棠盆景,也没在意两人说着话就忽然空落沉默下来,只是默默又不刻意地等着她自己从思绪中抽身。温茹了然一笑,想到一些事又有些犹豫起来,咬着唇弄着手上的丝帕。思安也不催她,拿了水瓢给盆景浇水,玉白素手慢吞吞擦过枝叶。最后温茹还是开口道:“其实今日来还有另一句话多余的话同你讲。”思安立刻停下手中动作,直起腰认真看着她,等她继续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