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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的。”蒋放春难得露出了些迷茫神色,他不自在地摸着自己的后颈。那模样看得蔚知心都软了。像怕刚收到的礼物被拿回去似的,蔚知赶紧把奶糖揣进自己兜里。他凑到蒋放春耳边,轻轻对着助听器说:“但是我特别喜欢。”那一声真的很像耳语,尽管分辨得不很清楚,可蒋放春还想听。那时,对面咖啡店里忽然有一盏灯坏掉了,明一下灭一下,像一闪一闪的星星。蒋放春琢磨了一下午要送蔚知什么做生日礼物,在那一刻也有了朦朦胧胧的答案。69要学会为自己勇敢前阵子下了场雨,学校花坛里的金边黄杨都被洗绿了。最近倒不下了,就是冷,总也没太阳。倒春寒呢。蔚知裹着那件宽大的校服外套,欢欢喜喜地下楼,准备去小商店买干脆面,以奖励自己整节数学课都没打瞌睡这一壮举。大概上节课刚上过体育,cao场上很热闹。蔚知贴着花坛走,在冷冽的风里嗅着一阵清新,像瞧见了蒋放春似的。他正沉浸在自己漫无边际的思绪中,胳膊猛不丁挨了一下,怪疼的。蔚知迷茫地抬头望望,才看见篮球架下面站了三四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儿。蔚知认得那几个人,全是隔壁班的,都进了校篮球队,之前还和方沃他们干过架。用年级主任广为流传的那句话来概括:高一一共十个班,就数五班最孬。一群男生能把老师气得直拍门,大喊“混子”。这倒罢。蔚知最烦的就是他们每次碰见自己,隔老远就要用手比划身高,也不是指着他的鼻子说他什么,只是回头跟兄弟们乐。说话时是恰好能让人听见的音量,笑又笑得很坏。蔚知倒情愿他们面对面过来找茬,还不至于那么憋屈。他抬手摸了摸被撞痛的地方,看到躺在地上的篮球。那球很旧了,因为常年在外场使用有些开胶。蔚知不待见他们,往边上挪了挪,刚抬脚准备继续走,那边又叫住他。“欸,同学,帮忙捡一下。”打头的那个卷毛朝他扬了扬下巴,嬉皮笑脸地说了句,“不好意思啊。”蔚知不乐意,可话说到这份上,他只好动动脚把球踢过去,踢完就走。球骨碌碌滚过去,可能有点偏了,那边叽里咕噜地笑骂了两声。“,小玩意儿没长手啊。”这话从身后传来,听得蔚知莫名火大。他心想你说人坏话的时候能不能小点声。他原本想忍的,像一直以来他所做的那样,当没事儿发生,息事宁人。他们是不重要的人,他不必把那些话放在心上。可无端地,他又感到一股力量在和原有的观念不断角力,一遍遍地问他凭什么。他又没犯错,凭什么。买干脆面的心思也没了,蔚知噌噌噌地走回来,走到球场上。卷毛正在调护膝,见他过来,有些不明所以,愣了愣神。另几个人都准备收球走人了,此时也回头望着蔚知。“道歉。”蔚知憋了半天,讲不出什么大道理,只硬邦邦地撂出这么一句。这话他是冲卷毛说的,一群人里数他说话最难听。卷毛回神了,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朝他挑了下眉毛,“为什么?”蔚知心中怯怯了,可他不想让自己后退,鼓起勇气又向前走了一步。他说:“我帮你,你骂我。”这话把卷毛说得更愣了,好像从没见过这么傻的二傻子。他用舌头顶了下腮帮子,目光从队友身上转过一圈,才落到蔚知身上。他吊儿郎当地鼓鼓掌,扯起一边嘴角笑道,“哟,开个玩笑嘛。行、行,对不住您,啊。”这态度只让人更冒火。那时,蔚知脑子里滚过许多书里读来的鸡汤,他一句都说不出口,他也不信这些坏小子们真能听他说什么。可他还是攥了攥拳头,感受着烧在胸口的那团火。“不要拿别人的缺陷开玩笑,这种事没什么好笑的。”说完,他也没赖在原处,径直往教学楼的方向去了。他觉得自己没出息,回去的路上步履匆匆,一面走一面想哭,一眨眼,竟然真的滚落下泪来。那话闷在他心里好多年了,只是今天恰好有个由头说出来。十几岁的孩子不把伤害当伤害。他们眼里放不下别人,只顾着在小小世界里排除异己,憧憬完美,又把一切不完美作为储备笑料,用以丰沛自己的生活。可如果有天,他们长大了,成熟了,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回忆起这些岁月,再用万分之一的同理心试着站在被迫害者那边,他们一定会感到痛的。因为少年的痛是那样纯粹、彻底的痛。蔚知红着眼眶从西楼道回班,在回廊处看见叼着棒棒糖的佟杰,乍看像叼了根烟。他俩视线撞上了,蔚知很快别开了眼。佟杰也没多问,只是从兜里又摸了一根阿尔卑斯给他。佟杰还是那副流里流气的样子。蔚知想到他从前的可恶,心里又酸又难受,他说不好那感觉,大概有点迁怒的成分在。可他紧跟着又想起叶百川,那火又消了些,给面子地伸手接下了糖。“喂,你怎么不问我在干嘛?”蔚知莫名其妙的,他吸溜了下鼻涕,也不看人,“你在干嘛?”佟杰捏着那根小白棍,把糖咬得咔咔响,“戒烟。”那语调着实有些故作深沉的意思,蔚知受不了,等着佟杰说下去,“那个,那什么,叶百川最近……是不是来那个啊?”“哪个?”蔚知正委屈,听他支支吾吾的,脑袋疼。“就女生,那个。”蔚知差点就拿棒棒糖当铁锤抡他了,他臊得慌,“佟杰,你变态啊?!”“得了。”佟杰是个嘴上没把门的,说话根本不动脑,“我看你也有点像来那个了。”蔚知气得连抡他的劲儿都没了,蔫儿巴着坐回班里。叶百川的自动铅笔不出芯,咔哒咔哒按了半天。蔚知趴在桌上,把那根阿尔卑斯递到叶百川旁边,他实在没心思吃。谁知叶百川从桌兜里扯出了一条足有一米多长的连在一起的阿尔卑斯,跟包圆儿了小卖部似的。蔚知:“……”平日里蔚知就是大家的小活宝,这会一蔫儿巴就特明显。叶百川刚要开口关心关心,前面方沃敲锣打鼓地就过来了。“好消息,好消息,特大好消息。”那大嗓门忒聒噪,可蔚知到底还是抬起了小脑袋。“下下个礼拜开运动会哈!在我这儿报名!”那厮大小也是个官儿体委。班里强制要求每个项目都要报满人。方沃神秘兮兮地过来,和蔚知说:“怎么样?想报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