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生,一死。
nongnong的沉寂在两人之间蔓延,萧钰淡笑嫣然的看着眼前似是愣住似是沉思的男人,双手抱臂仰头望月,后背依靠在树干上感受吹拂而来的清风。 “所以……”范闲吞了口口水沉声发问,以一种不可置信的错愕语气。女孩儿轻轻点头,掌心抚摸着肚子很是珍惜的样子,“别把这个皇宫想的多圣洁,为了权利,已经不知把人都变成什么肮脏又低贱的生物,”许是情绪起伏过大,呼吸也有些急促,缓了半晌才继续幽幽开口,“别寄希望于老二或者太子,一丘之貉。”萧钰话里有话,却不知他能听懂多少。 对此范闲倒是不置可否,事实上从最开始初入京城自己就没想过要沾染这些人,直到如今地步确实可以说是逼不得已。 “我曾说,谁都逃不脱这命运,”唇角勾起像是妖媚的精怪,萧钰直视男人的眼睛实实在在的暴露自己的野心,“你那护卫如何了?”闻言呼吸一滞的范闲不自觉握紧拳头,但至少滕子京现在还有半口气吊着,“这种被人摆布而无能为力的滋味如何?”几句话像重拳般砸下来打的他心有戚戚,从前逃避或者故意搁置不理的事务被女孩儿摊开了晒在这银白的月光下,他的伤痛与惶恐无处遁形。 “从怀上这个孩子,到借你的东风逃出京城不过都是以退为进。”慢慢踱步至男人面前,“范闲,我知你心中丘壑不在庙堂之上,但既已入局,便只有两条路,”整理衣摆看着上面细绣的凤凰于飞,山林间偶有野兔出没,窸窸窣窣的响声看起来生动鲜活,萧钰以超脱世事的不羁语气偏头轻言。 “一生,一死。” 带着足够狡黠与从容的笑意女孩儿就想回营帐,紧接着在被大力捏住手腕时展现出泰然自若的笃定。“太子妃又为了什么呢?”范闲转头看着女孩儿的背影,心中许是有朦胧的猜测,选择站队就要足够知根知底,他也想知道萧钰能带来什么更大的惊喜。 “本宫追求万民景仰,青史留名。” 此言力重千钧,两人都如同钉在原地般岿然不动,良久终究是萧钰先抽回手臂,迎着洒满月光的小径漫步回营地,而范闲始终停在那里不知思虑几何。 “你可想要一方海晏河清,万象承平?” 直到多方混战时范闲依然在想这句话,回想多番党派纷争,任何一方仿佛都不曾把天下万民放在心上,他们争权夺势不过是为追求一己私欲,虽然无法判断萧钰此言是真是假,但那炙热又直白的宣誓却如此打动人心。 三方势力混战胶着,上杉虎与他僵持不下,燕小乙又横插一杠子,他还要分神惦记马车里太子妃的安慰,确实心累。谁承想萧钰这回自己没戴面具就出来了。 早上肖恩逃脱时闹了好大的动静,本在车架中悠悠安睡的女孩儿烦闷的挠头,紧接着出现的多方人马更是让人恼火,或许是有孕初期就要经受这跋涉之苦,怨怼的气息四散溢出,这里太过熟悉,虽然相信范闲能解决此事,但眼见战局纷乱,也恰好是时机。 使臣看见便装而出的太子妃无不惊讶异常,这几日她都躲在司理理马车中,只有晚上扎营时避开人群才会出来活动,范闲连高达和王启年都瞒着。 上杉虎看到这人更是来了精神,若是把南庆太子妃绑架回国,其中便利不可胜数,说着就要蠢蠢欲动朝她扑来……范闲急的直吼她回去,萧钰反倒递来安心的眼神,顺带躲过不知从哪儿飞来的乱箭,握着恨刺过来的长枪翻身上马,抽出自己的佩剑挡了回去。 “你只想本宫是太子妃,却忘了萧氏家族世代镇守北境边关否?”冷笑之语听得所有人耳中无不背脊生寒,远处传来的铁蹄马嘶更是让他们丢盔卸甲,刚刚与庆国一战的士兵谁不知萧将军势不可挡,如今只是远远闻声便不攻自破。 立于马上铁甲银盔的少年将军,剑眉星目面容冷峻的睥睨这团混战,看着对面巧笑倩兮的meimei心中一紧,“上将军还想挑起战火不成?”国战已了他却未接到撤兵指令,暗自思忖陛下定有其他安排,今日上杉虎异动被手下察觉,追逐至此竟看见萧钰,更不要提那个突然被贬的九品箭手,百般疑问至此也得按住,萧铎握着大刀打马而来护在女孩儿身前。 看着哥哥宽阔的背影与脸颊处未好的疤痕感慨万千,战场瞬息万变,虽然受伤在所难免,但她依然很是心疼,若不是自己任性铤而走险,想必他也不至于面临这样的局面。 很快清理完这些杂乱无章的人员各自归位,萧铎对这位新任使臣南庆诗仙点头致意,范闲倒是有些感激他来救场,不然刚才自己确实没把握能全身而退。王启年眼神在自家大人与萧氏兄妹间流转,沉寂又默不作声的轻轻退到范闲身后。 “就到此吧,原本想着等到边境我自己去寻哥哥,谁知他先来见我了,”萧钰牵着缰绳走到范闲身边,抱拳行礼致意,“还要多谢小范大人这几日的照拂,我们后会有期。”男人点头,深邃眸光注视着女孩儿。“王启年,你若把本宫的行踪透露给陈萍萍,”谁知她画风一转对准后面安静如鸡的人灿然笑道,“小心我拿你妻女开刀。” “这这这……她,大人……”萧钰翻身上马与萧铎并肩离去后王启年才慌神的有些结巴大喊,范闲倒是当机立断冷静开口,“马上向监察院报信,我知你能找到鸽子。” “她就是要你通风报信,否则不会特意提一句,放心吧,她不是拿妇孺开刀的那种小人。” 你看,命运的齿轮早已转动,将所有人紧密相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