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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开枪,是舍不得我吗?”他的左手一直握着匕首的把手,此刻从景宸鲜血淋漓的手上拔了出来。周琰坐起身,骑在景宸腰上,撕开了他上身的衣服,用匕首在他胸膛比划:“我把你开膛破腹,然后,揍你里面好不好?”景宸没有回答他,他已经受了伤,大口地喘着气。方才景宸有枪时放过了周琰,可是周琰却没有半点知恩图报放过他的意思。匕首的锋芒割开了景宸的皮肤。可是,周琰突然停止了动作。窗外的月光照进来,和路灯一起,映到他的脸上。他的脸上现出一种奇怪的表情,英俊的脸上,似乎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好像有两个人在他体内争执。——啪嗒!他的手一松,匕首落到了床边,又滚到了地上。这是个好机会!景宸一直没有放弃挣扎,虽然还不明白周琰怎么了,但他知道这是个好机会,两手虽然都受伤了,但是也摆脱了控制,他就要推开周琰,突然看见了那人的脸。月光下,那人满头的冷汗,表情一点也没有留存方才的狠辣。嘴唇翕动着,似乎无声地在说两个字:哥哥——景宸心头好像被什么东西重重碾过,那人在看着景宸,好像还在被身体里的什么东西折磨着。“冬阳?”景宸问,发现声音颤抖得都不像他自己了,可是他无暇顾及,追问着,“是冬阳吗?”那人体内,关于身体掌控权的争执似乎终于尘埃落定,那人终于喊出了声音:“哥。”十几年前,周一秋刚到景家不久,一个冬日的午后。母亲、景宸、周一秋三个人坐在餐桌边。景宸和周一秋面对面坐着,母亲坐在中间。那时候,母亲还没有生病,好像也终于从父亲死亡的悲伤中走出来了一点,看着儿子和养子,强笑着说:“以后我们是一家人了,我们要好好生活。”说着,她一边一个,握住两个儿子的手。“我们给一秋重新起个名字吧,说明我们要重新开始。”母亲说,满怀期待地看着他们。景宸明白,母亲是害怕坏人追踪过来,找到周一秋,于是听见母亲的建议,他也点了点头。“那叫什么好呢?景……州?”母亲思考着,一会儿,笑了,“景宸你来想吧,给弟弟起个新名字。”那时候,冬日的阳光从阳台照进来,正好照在周一秋的身上,他是景宸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小少年,阳光在他身上,好像冬天的阳光都温暖了起来。“就叫……”景宸说,“叫冬阳吧。”“景冬阳?”母亲思考了一会儿,“也不错啊,你喜欢吗?”最后一句,是问向一直沉默的周一秋的。——他们到那时候,才想起征求周一秋本人的意见。小少年抬起脸,微笑着说:“可以啊。”“哥。”那人又喊了一声,像是已经筋疲力尽,慢慢地倾身下来,倒在景宸的身上,脸贴着脸。“冬阳!”景宸紧紧环住了他,直到这一刻,他才能相信弟弟确实回来了,周一秋、周琰,都是那个人,却不是他的弟弟,“……一秋。”他一向算是个坚强的人,此时,却好像有控制不住的液体不断从眼角滚落。——他是好几年后,才知道周一秋并不喜欢景冬阳这个名字。那时,周一秋在上中学,他却是大三的学生了,每天跟着教官东北西跑,把弟弟送去了住宿学校。有天中午,他风尘仆仆从外地回来,想着时间还够,就买了些吃的,去学校看冬阳。走到宿舍门口,听见里面有嘈杂的声响。弟弟愤怒的声音混在其中,格外明显:“我跟你们讲过了!我叫周一秋,不许你们喊我景冬阳!”他愣在门口。宿舍的门打开,弟弟看见他,也愣住了。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上课的铃声。他把手中的食品袋递给弟弟,说:“上课了,快去教室吧。”半个月后,他抽出时间,带着弟弟去了趟派出所,把景冬阳改回了周一秋。第6章江夏在监视器被破坏5分钟后,第一个发现了问题。表面上视频没有半点不寻常,可是江夏看出来,这五分钟的画面似曾相识,连窗外摇曳的树影,都好像在几分钟前刚刚见过。他马上察觉到不好,跟陈指挥汇报后,来不及等候命令,自己率先冲出了指挥车,向家属院中跑去。他担心景宸。江夏和景宸,到现在为止,认识已经十几年了,两人是警校的同期生,入学后不久,不打不相识,被编进了一个模拟作战小组,携手合作,一直并肩到了今天。两人打打闹闹多年,算是彼此最好的朋友。景宸家住在三楼,几个窗户都没有关,江夏踩着一楼的窗台攀上了二楼的阳台,然后翻上了景宸家的阳台,正要破门而入,恰好听见了里面细微的声响。是景宸低沉又暗藏激动的声音:“冬阳。”有另一个人回应他:“哥……”江夏一怔,低下.身,隐藏在了阳台窗下。——景冬阳。江夏知道这个名字,那是景宸的弟弟周一秋曾经叫过的名字。他们年轻在警校时,每年都会有长达几个月的演习,大二那年,演习完毕是十一月,景宸的母亲邀请儿子的朋友回家做客。一群同学嘻嘻哈哈在景宸家中大闹天宫,还没有生病的景宸母亲在厨房忙碌,偶尔出来给他们端来点心和水果。景宸的弟弟不在,听说哥哥的朋友们要来,他那天留在教室自习。不知道是谁起的头,他们冲进了景冬阳的房间。写字台上,整整齐齐摆着书本纸笔。那时候景冬阳才十岁,他的房间却像是强迫症患者一样的整整齐齐一尘不染。“我靠,你弟弟房间干净得跟宾馆似的,景宸你宿舍怎么跟猪窝一样?”不记得是谁说。“啊?”景宸的母亲在围裙上擦着手,也走了进来,好奇地问,“景宸在学校很乱吗?”“是的阿姨!”同学们七嘴八舌地跟景宸母亲告状。“他的床上什么都有!每次内务检查我们都得突击收拾他的床!”“他半夜在床上点蜡烛看书!蜡烛掉到床上,把床单点着了!”“然后他用可乐把火扑灭了……”景宸的母亲嗔怪地看着儿子。景宸尴尬地想捂住同学的嘴。江夏举起了手,哭丧着脸说:“阿姨,我是他下铺。”那时候景宸的母亲还十分漂亮。漂亮,而且和善,而且能干。在其他人同情看着江夏的目光中,她笑了起来:“一会儿吃饭时鸡腿全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