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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月考的时候,苏唯一颇有心机地选了隔壁班的年级第一做女朋友。那次月考排名,他全班十五,硬是挤进了年级前五十。他得意洋洋地拿着一百块奖金请莫世光他们去夜市城吃了顿烤猪脸。期末考试是在一个泛起晨雾的冬日里进行的。考场放了手机信号屏蔽器,手机最多拿来查查英语单词。刘正宥嘲笑苏唯一女朋友没用了,苏唯一垂头丧气地坐在考场,吸完最后一口豆浆,顺手扔到刘正宥头上,刘正宥则用擦嘴的纸团还击回去。苏唯一、刘正宥、欧回野、莫世光围着安修文坐成个菱形,呵着热气,趁老师不注意,一通抄。期末的最后一天,出了太阳,天气晴朗得不像话,蓝蓝的,跟洒了一地蓝墨水似的。苏唯一提前交了卷,跟欧回野一道走到篮球场,习天和田舟程早已在球场上满头大汗地投着篮。过了几分钟莫世光和刘正宥也出来了,他们打了会儿篮球,天就开始黑了。莫世光把球朝田舟程一扔,接了个电话后,就背起书包先一步离去。最后剩下的只有苏唯一和欧回野,苏唯一投了个三分篮后,有个穿红色大衣的女孩子走到他身边。她说,苏唯一,等会儿可以单独聊聊吗?到了夜晚,人逐渐变少,偶尔还有住校生拉着行李稀稀拉拉走上短坡,走出大门,这是寒假开始的迹象。苏唯一从一中的公共厕所出来,洗净双手,撩了下头发。四下无人,只有一盏昏暗的路灯照着通往教学楼的水泥路。苏唯一在黑夜里前行,借着微弱的月光,他从新修建的校舍里拾起自己的书包,拍了拍灰尘,背好。拨开被割破的建筑安全网,苏唯一灵巧地往下一跳。苏唯一沿河滨路一直朝北走,寒冷的冬季,没有人会来这一条冷飕飕的路散步,连车辆都没有。整条暗黄的大街只有苏唯一和风,还有清冷的月光。苏唯一感觉实在太过安静,于是他塞上耳机,放了段音乐,一首八分三十一秒的德文歌。苏唯一听不懂,可他就是喜欢,主唱悲怆的嗓音,梦呓般的低吟,大段的钢琴和吉他旋律,让他为之欢喜、着迷。"一路岔路摆在他面前,笔直的一条被路灯照得暖黄,另一条黢黑,但广阔,短短的斜坡上是一块待开发的平地,坑坑洼洼的地面,被凿开的泥土。每一条最后都能抵达家里,苏唯一有点犹豫了,他不急于回家,他甚至没骑机车,他的机车还停在天空坡脚的停车线里。他想时间再晚点儿——也许就是现在,他的车肯定会被天空村的流氓混混偷光油,恶劣点的还会拔掉轮胎上的气门芯。可以打个赌,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就赌明天轮胎瘪不瘪。苏唯一拐上那条黢黑的小斜坡,他不太喜欢过亮的东西。耳机里音乐停了,被外放的手机铃声所取代,他划到接听,是他的学霸女朋友。女朋友甜甜地说她到家了。苏唯一听着她笑意盈盈的嗓音,有点困惑,她怎么能这么开心呢,于是他开口说,“是回家开心点还是和我在一起比较开心?”“当然是和你啦。”“那我们分手好不好?”苏唯一没听她的回答,挂掉电话,继续放起音乐。女朋友接连不断地打过来,让这一首音乐变得断断续续,苏唯一有些生气,他接起来,尽量温和地说,“不要再打来了,我想听会儿歌,我不想听你的声音。”苏唯一穿过这片黑黢黢的土地,走上变得狭窄的长长坡道,尽头是车水马龙的大街。他踏进喧闹的人行道时,遇见了黑网吧老板年斯年。年斯年拎着快递盒,跟他打招呼,问他怎么从这里出来。苏唯一想起那天在月牙湾街头,他骑在欧回野后面,欧回野回头大叫让他看那边,他顺着视线,看到在刘夏的门诊门口,有两个男孩亲密地面对面站在一起。苏唯一吹了声口哨,冲那两位男孩喊,莫世光,六哥,你俩是在处对象么。那两位男孩没有听到,甚至都没有侧过头往他们这里看一眼。苏唯一和欧回野骑着机车从那俩人身旁呼啸而过。“完了完了,我觉着莫世光要完了。”苏唯一对欧回野说。“不会吧,你别吓我。”“你看他那样,六哥长得多好看啊,莫世光要变基佬了。”“你傻愣什么呢?”听到年斯年的声音,苏唯一才回过神来,他仔细认真地观察年斯年的相貌。果然,他想,元刺的女孩子大多都没有六哥好看,她们花枝招展,脂粉味过重,要不就是太寡淡。“六哥,你认识莫世艾么?”苏唯一说,“莫世光他姐。”“没见过。”年斯年回他。“莫世光和他姐很像,要不你去追他姐?”年斯年笑了,“你想说什么?”苏唯一说,“我开玩笑的,我只是觉得你和莫世光他姐有点配。”年斯年掏出插在上衣荷包里的手,有个东西顺着荷包掉了出来,滚到苏唯一脚下。苏唯一捡起来,是一个透明的玻璃喷雾小瓶子,里面的液体呈现明黄色。“香水?”苏唯一问。“清新剂,我拿来喷网吧的,味太重。”“挺好闻啊,这什么味?苹果?”“大概是薄荷。”苏唯一喷到自己的手臂,嗅了嗅,摇摇头,“不像,有点怪,西红柿吧?”“怎么老想着吃。”“估计是我饿了。”苏唯一把喷雾瓶还给年斯年。“那六哥我先走了。”苏唯一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左手边有个黑糊糊斜坡,和刚才那个坡道很像,同样可以通往河滨路。苏唯一在附近的小商店里买了瓶二锅头,接着他走进那条小坡道,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他按照原路折返。抓住砖瓦木头,轻松爬上未完工的校舍。他摸黑走上混凝土楼梯,来到新校舍二层,那里靠坐着一位女孩。女孩子合着眼睛,长长的卷发垂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凌乱的红色大衣,黑色的打底`裤,沾满泥土的皮靴。她好像睡着了一样,静静地坐在那里。她要一直这么安静,没准我会接受她,苏唯一想。苏唯一蹲到女孩面前,拨开她乱糟糟的头发,她还没醒,她昏过去了。她的后脑撞到了柱子,在苏唯一面前,嘭地一下倒在地上。几十分钟前,这个女孩子用力抱住苏唯一,向他吐露玫瑰色的悸动。苏唯一脱下书包,从书包夹层里摸出一把棍刀,拿出二锅头,又从口袋里掏出火机,他把它们整整齐齐摆在女孩腿边。“喂,醒了吗?”苏唯一对沉睡的女孩说,“没醒。”苏唯一旋开棍刀,露出银色的刀身,他用手指敲了敲窄窄的刀面,响起清脆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