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生产

    雪瑶的身孕已经六个多月了，康熙安排人层层筛选，选出了稳婆与奶娘各八名，最后让雪瑶定夺。

    雪瑶打量着面前的两排人。

    系统却在她脑海中说道，“主人，左首第二个稳婆不要选，她被人收买了，打算在你生产的时候下手呢。”

    雪瑶在脑海中笑了，“没想到这后宫里还真是藏龙卧虎呢。不过也是，从前几次只是小打小闹罢了，这后宫争斗怎么可能不见血呢？如今可算是来点真格的了。”

    “既然如此，这稳婆还真得选上。人家都把戏台子搭好了，这出戏，务必要唱下去才好呢。”

    系统挠挠头，不懂为什么明明主人知道那人有问题还要选。

    不过，它想不通就不想了。这不是它该cao心的，反正主人自有打算，它只要把该告知的告知主人就是啦。

    雪瑶最终选出了包含那有问题的稳婆在内的稳婆四位、奶娘四位。

    白嬷嬷带着选好的人下去调教了，雪瑶便挥手让众人都退下。

    她稍微休息片刻，便扶着白薇的手，缓缓行到东暖阁去找康熙。

    康熙正埋头批奏折，听到雪瑶的脚步声，忙起身扶着她过来坐下，嘴里忍不住道，“你身子重，怎的又跑过来了？朕不是说有事便叫白薇她们传个话儿，朕过去看你便是。”

    雪瑶笑着坐稳，和声道，“皇上似乎越来越唠叨了，不过就这两步路，又不是走不得了。叶太医不是叫臣妾稍加运动，免得肚子太大？况且皇上忙于国事，臣妾怎好叫皇上跑来跑去的。”

    她拉着他的大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甜甜的笑道，“臣妾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想皇上啦，想陪着皇上。臣妾一看到皇上，心里就开心，肚子里的宝宝们也开心啦。”

    宝宝们：嘶……没事，就是有点牙酸。

    康熙顺着她的力道抚了抚手中的小脸，现在她的小脸也长了些rou，摸起来rou嘟嘟的，好似轻轻一捏就能出水儿似的，他笑道，“朕不过说了一句，你就有这么多句等着，到底是谁唠叨些？”

    雪瑶佯装生气的扭了扭身子，“哼，臣妾自知现在肚子大了，不好看了，皇上便嫌弃人家了。果然天下的男人都是负心汉。”

    她执起帕子捂着脸，嘤嘤哭泣道，“呜呜，宝宝们，咱们娘仨的命好苦啊。”

    康熙哭笑不得，连忙揽着她，捧住她的小脸亲着，温柔的哄道，“阿瑶快别哭了，是朕说错话了，咳，阿瑶说的对，是朕太唠叨了。朕怎会嫌弃阿瑶呢？阿瑶在朕眼里无一处不美。自从有了宝宝之后，阿瑶便更美了，朕最喜爱阿瑶了，阿瑶乖，不哭了，嗯？”

    他边吻着边轻轻拉下她拭泪的小手，便见眼前的美人儿一双清凌凌的大眼睛里含着亮晶晶的笑意，哪儿有什么泪？

    康熙笑着把人搂紧，“就知道你这个小调皮又在捉弄朕。”

    纵然知道她有很大可能是装的，他还是第一时间极尽温柔的哄她。

    雪瑶两只小手捧住他的大脸叭叭亲了两口，笑道，“臣妾就喜欢听皇上温柔的哄人家，”

    她微微抬起头，亲他的唇，“臣妾一见到皇上，就想皇上亲亲、抱抱……唔，皇上亲亲人家……”

    康熙一手抱着她，一手捏着她的下巴，垂头吻了上去。他含着她的唇珠儿舔吻着，又伸出舌头温柔的找到那条小鱼儿嬉戏着，半晌后，才意犹未尽的对着那红润的唇瓣吮了又吮，退开些许。

    康熙抵着她的额头，“可舒服了？你这小磨人精，不是说来陪朕处理政事的？怎的一来就勾朕。”

    雪瑶抱着他吃吃的笑了，“皇上亲的人家好舒服。人家就是来陪皇上的嘛，明明是皇上自己没有定力，却怪人家勾引，还有没有天理啦？”

    她说着，伸过胳膊拿起一张奏折翻开，放到他眼前，“好啦，人家乖乖帮皇上分忧，皇上快看折子。”

    康熙无奈的给她整理好衣衫，抱着人在他身旁放稳了，便接过她递过来的折子看了起来。

    雪瑶捧着肚子挨着他靠了一会儿，便累了。这肚子确实很沉，现在她一个姿势维持不了太久便要动一动才行。

    她起身，叫白薇拿了两个软枕过来，又准备了茶水点心，便在一旁的榻上歪着看书。

    康熙听到她的动静，抬头看过去，见人悠闲自得，他又把心思放进折子里。得赶紧忙完了，才有时间陪这个小祖宗。

    雪瑶便在一旁喝着茶，吃着点心，看着书。

    她偶尔会抬起头看他一眼，见他紧锁着眉似乎遇到什么不开心的问题，便叫他一声，“皇上～”

    接着抬起小手搭着下巴，嘟起唇朝他飞了一个香吻过去。

    康熙见她这小模样，哪儿还生得起气，便是再烦心的国事，似乎也没那么难处理了。

    他笑着安抚她一句，“阿瑶乖。”便继续忙碌。

    待康熙忙完，便见雪瑶在那张榻上不知换了几个姿势了。

    他走过去把人揽在怀里，把她揉了揉腰，“阿瑶可是累了？朕帮你揉揉。”

    雪瑶无奈，“这肚子的两个小东西也太沉了些，臣妾自问身子强健，也总是坐一会儿腰便酸了。”

    “辛苦阿瑶了，来，朕扶着你在殿里走走，咱们便去躺一会儿，再用晚膳，如何？”

    雪瑶搭着他的手下了榻，二人在乾清宫各个殿里转悠了两圈，康熙便带着人去床上躺下。

    他从身后揽着她的腰，大手护在她的肚子上，把母子三人都护在怀里，温柔的亲了亲她的耳后，哄着人睡着了。

    康熙心疼雪瑶怀着双胎辛苦，便尽量压缩处理政务的时间，好能多陪陪她。

    他想着太子如今已经年满十五，也可考虑叫他历练一番。近来他确实无太多闲暇，便开始把一些不重要的事务交与太子，让他试着处理。

    索额图原以为皇上要等太子大婚后才会让他入朝听政，没想到天降意外之喜，皇上为了陪伴元熙贵妃，竟让太子辅政。

    他一边心惊于皇上对元熙贵妃的隆宠之盛，一边欣喜于太子终于更进一步，一时间他与东宫来往更加密切。

    却不知这一切都被康熙看在眼里。

    他的掌控欲非常强，太子从小是他亲手培养长大，毓庆宫与太子詹事班底多有康熙安排的人。

    他希望太子能按照他的心意长成他想象中完美的样子。但可惜，事与愿违。

    太子也是人，也有自己的心思。他虽然是康熙最宠爱的儿子，但天家，先君臣，后父子。康熙对他的教导非常严格，他的一切都要按照皇阿玛的安排去做，很少能有自己的自由。

    赫舍里氏索尼一支已经衰落，朝堂上唯有索额图一直站在他身后为他出谋划策。

    纵然他知道索额图有自己的心思，可他必须借助索额图的势力成长，他也会暗暗期盼自己有朝一日能冲破皇阿玛的束缚，成功化蛟为龙，翱翔九天。

    康熙虽然不满太子与索额图过于亲近，但他知道，太子渐渐长大了，也需要有自己的党羽。故此一直隐忍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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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孕后，雪瑶感觉自己更加敏感了。

    她的身材也渐渐丰腴起来。小脸上有了rou，胸前更加饱满，小屁股也更圆润了，可胳膊腿儿还与从前一般纤细，每每康熙见了都担心她撑不住这么大的肚子。

    自从上次两人胡闹过之后，康熙知道雪瑶也有需要，每隔一两日会浅浅的安抚她一回。

    不过随着她的肚子越来越大，康熙便不再动真格的，他安排人准备了一根暖玉，瞧着是他那东西缩小几号的样子。

    他把那本小册子已经研究透彻，甚至还能举一反三。便是用这暖玉代替，也能叫雪瑶舒爽几回。

    雪瑶知道肚子里的两个孩子觉醒了意识后，每当那时候便叫系统屏蔽了他们的感知，也好堪堪维护住这阿玛和额娘的脸面。

    这日，康熙服侍着雪瑶快乐了两回，便宣布停战，给人收拾干净，揽着她躺下。

    雪瑶伸出小手摸了摸，“皇上可难受？人家可以帮你……”

    康熙按住她作乱的小手，呼出一口热气，拒绝道，“朕无事，阿瑶歇着罢。”

    他心疼的摸摸她的小脸，“阿瑶近来已经够辛苦了，朕不忍心叫阿瑶累着。只要阿瑶舒服了便是，朕再等等，”

    他在她的耳边低声道，“只求娘娘记着朕的好，来日回报一二。”

    雪瑶失笑，搂着他的脖子亲了他一口，“皇上放心，臣妾可是有恩必报的，必不会叫皇上失望就是。”

    康熙笑着哄着人睡熟了。

    很快便到了十月，雪瑶的肚子已经八个月，高高的挺着，因着是双胎，随时可能发动。

    康熙比雪瑶还紧张，这两日他又梦到曾经赫舍里氏难产的场面，醒来却不敢流露出异样，怕吓到雪瑶。

    他一个人偷偷跑去奉先殿拜了又拜，求祖宗们保佑阿瑶能母子平安。

    出来后，又不放心，着人再去反复检查雪瑶生产的一应事宜是否妥当。

    他总觉得这个梦冥冥之中在暗示什么，让他内心难安。

    平复好心绪，他又回了西暖阁去看雪瑶。

    雪瑶对他这些日子的焦躁情绪一清二楚，只是他不说，怕她担心，她便就当不知道。左右她知道自己身子的情况，这胎一定会顺利产下就是了。

    她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喃喃道，“宝宝们，时间差不多咱就出来罢。”

    她感觉也就是这两日的事儿了，这肚子她也带了够久，该卸货了。

    肚子里的宝宝似乎能感知到母亲的心意，当日用过晚膳，康熙刚准备扶着她消消食，雪瑶便感觉下腹抽痛，紧接着，一阵湿意。

    她握住康熙的胳膊，“皇上，臣妾好似……要生了。”

    她说的淡定，康熙却慌了神，忙抱起人朝后殿的产房大步而去，一边还高声吩咐快去请稳婆。

    虽然雪瑶一直住在乾清宫，但她只带了白薇白芷贴身服侍，其余的下人皆用的御前的人。

    稳婆和奶娘也是一直由白嬷嬷带着安置在了景仁宫。

    好在景仁宫离乾清宫很近，不过片刻后，安排好伺候雪瑶生产的人手便已到位。

    但实则此时尚早，雪瑶刚刚破了羊水，稳婆检查后，宫口刚开了两指。

    太医院的太医被康熙全部叫到了乾清宫，在殿外候着，以防万一。

    叶太医为雪瑶把了脉，对康熙安抚道，“皇上，贵妃娘娘脉象一切正常，想必定会母子平安，皇上安心。”

    康熙按着太医的嘱咐，扶着雪瑶在屋子里又走动了两刻钟，雪瑶感觉肚子往下坠的越来越明显，痛意似乎也增加了几分，便回到产床上，把康熙赶了出去。

    “皇上到外面等着臣妾就是，等下臣妾生产的样子定然不好看，且您在这里，也影响她们做事。反倒添乱。”

    康熙无法，只得出了产房。

    不知过了多久，室内传出一阵痛呼声。随之而来的是稳婆的声音，“娘娘深呼吸，用力，已经开了六指了，很快就能生了……”

    雪瑶却痛苦道，“本宫，本宫使不上力……”

    她抓住白芷的手，用力一捏，“你去检查刚刚那个稳婆！她一碰到本宫，本宫便虚弱无力！肯定有问题！”

    白芷忙招呼两个宫女上前按住那稳婆，直接扭送出了门。

    那婆子还高声叫着，“娘娘，娘娘，奴婢冤枉啊……”

    康熙早便在门口听到里头一阵喧闹，他内心的不安愈演愈烈，正急着，便见白芷带了人出来，朝他回禀，“回皇上，娘娘怀疑这个稳婆有问题，她一碰娘娘娘娘便浑身无力。还请皇上让太医查验一番。”

    康熙面沉如水，直接挥手叫太医查看。太医查遍了稳婆的衣裳首饰，最后指着她的手指道，“皇上，这人的手上残留有红花的味道，红花活血化瘀，更会使人头晕目眩虚弱无力，此人涂了红花为娘娘接生，这实在危险啊！娘娘本就是双胎，若使不上力，皇子在娘娘腹中耽搁太久，便更难产下。何况红花活血，哪怕顺利生产，也有极大可能会引得娘娘血崩……”

    康熙随着太医的话，下意识想象了一番那种场面，怒火噌噌的往外冒。

    大胆，真是大胆！他反复筛选出来的人选，竟然会被人收买做下这种诛九族的事！

    他就说内心总有一种隐隐的不祥预感，原是应在了这里。他忙上前几步高声问向产房内，“阿瑶，你现下感觉如何？朕定查明此事，你安心生产，朕就在门口等你！”

    白薇在一旁握着雪瑶的手帮她擦汗，眼瞧着自打那人出去，娘娘便有了力气，她忙高声替雪瑶回复道，“皇上请放心，娘娘现下恢复了些力气！”

    康熙闻言略放下心，他回身阴沉的盯着那名瑟瑟发抖的稳婆，吩咐梁九功，“带人去查！无论用什么方法，务必撬开她的嘴！朕倒要看看，这宫里究竟是谁这么大胆子！”

    其实雪瑶并没有看上去那样艰难，她只是配合着对方把这场戏演完罢了。

    眼下她这边的戏份罢了，也该让宝宝们快些出来，毕竟即便她这身体没有常人痛感那么强烈，但生产到底也不是什么令人享受的事就是了。

    此时两个宝宝在体内也顺着力道努力的往外挤。

    女宝这时才反应过来，“为什么我还管你叫哥？明明我也可以早点出去，给你当回jiejie！”

    男宝却笑着留下一句，“你现在才反应过来？晚了，哈哈，哥哥先走一步！”

    他瞧着前方一丝亮光，奋力的爬了出去。

    女宝无法，跟着他往外去了。

    母亲体内就这么大点地方，他们二人的位置原就是他更靠近出口，此时想换过来艰难不说，还要让母亲多受不少苦楚，她自然只是说说而已。

    “奴婢看见小阿哥的头了，娘娘用力，马上就出来了！＂

    雪瑶提起一口气，一使劲儿，便感觉有东西从体内滑出来，接着便听到产婆的报喜，“生了，生了！”

    她查看一番手里的孩子，“恭喜娘娘，是个小阿哥！”

    “哇……”一声响亮的婴啼在产房中响起。

    康熙在门口焦躁的踱步声戛然而止，他上前两步扒在门口，兴奋的看向梁九功，“朕没听错罢？生了？是不是生了！”

    梁九功忙弯腰恭喜道，“皇上，您没听错，奴才听的真真儿的，小主子这哭声响亮着呢，定然是个健壮的！恭喜皇上，恭喜娘娘！”

    还没等他二人多说，便听屋内又响起另外一声啼哭，这声音听着比刚刚那个秀气多了。

    另一个产婆托着手里刚刚出生的女娃，笑着恭喜道，“娘娘，是个小公主，恭喜娘娘产下龙凤双胎！”

    产婆喜的见牙不见眼。她接生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接到龙凤胎，何况娘娘身份如此尊贵，这可真是大喜，想必这次的赏赐少不了。

    雪瑶累的满头汗，屋内众人连忙给她收拾妥当。

    康熙在门口听到两个宝宝都出来了，不等有人出来报喜，便一掀帘子进了内室。梁九功在旁边阻拦不及。

    因着产房是在乾清宫后殿，后宫众人听说元熙贵妃发动的消息，碍着康熙之前的旨意，不敢擅自到场，只得打发人来请示是否需要她们前来。

    康熙不想一群无关人等在这里碍事，便全都拒了，此时也无人能阻拦他进产房。

    康熙进了内室，先是大步到了雪瑶床前，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儿心疼极了。他握住她的手亲了亲，“辛苦阿瑶了，阿瑶为朕生了两个孩子，朕不知该如何感谢阿瑶才是。”

    他一想到雪瑶刚刚差点被人所害，也许会一尸三命，再也见不到她了，就一阵后怕。他一双黑眸紧紧的望着她，眼圈泛红，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雪瑶朝着他安抚的笑了笑，轻声道，“皇上安心，臣妾这不是好好的在这里么，臣妾还要陪着皇上一辈子呢。”

    她费力的朝一边偏偏头，问他，“皇上可看过孩子了？听她们说是龙凤胎呢，臣妾还没有看到宝宝，皇上抱过来给臣妾看一看好不好？”

    康熙这才想起孩子们。两个产婆各抱着一个襁褓在旁边给他行礼。

    “奴婢恭喜皇上，恭喜娘娘，娘娘产下龙凤双胎，小阿哥和小公主瞧着都康健的很。”

    康熙轻轻接过两个襁褓，依次放到雪瑶枕边，跟她一起看着两个小家伙。

    两个宝宝看起来与寻常的新生儿不大一样，许是在娘胎里养的太好，小脸微红透着白嫩，一看便是美人坯子。

    按着目前宫里的排行，这便是十五阿哥与九公主了。

    直到此时，康熙才感知到，喜得龙凤胎的兴奋。

    “阿瑶怎么这么厉害，一下就给朕生了一儿一女。这还是咱们大清皇上第一对龙凤胎，可见上天派阿瑶便是来嘉奖朕的。”

    康熙的喜色压抑不住，转身吩咐下去，“乾清宫及景仁宫众人皆赏赐一年俸禄！本次为贵妃接生的嬷嬷们按着以往的规矩上次再翻三倍！梁九功，你亲自去通知这个好消息给阿克敦，叫他给府里报喜！”

    梁九功乐呵呵的领命去了。

    雪瑶看着他那喜形于色的样子，也跟着笑了。

    康熙回过神，看她虚弱的样子，似乎是累极了，便轻轻拍抚着她，“阿瑶累坏了，先睡吧，朕在这里陪着你。宝宝们有朕看护着，阿瑶放心就是。”

    雪瑶在他温柔的声音中缓缓睡了过去。

    康熙又看了看两个孩子，便叫奶娘把抱下去了。他坐在床边握着雪瑶的手，想起刚刚生产时出的意外。

    他在脑海中把后宫众人翻出来挨个想了一遍，也无法确定这事到底是谁做的。不过，无论是谁，敢做下这种事，他都不会放过。

    梁九功知道这次的事触到了万岁爷的底线，按着康熙的指示，协同暗卫加急审理，总算在第二日把结果报到了康熙的龙案上。

    康熙看着手上的证供，蹙着眉愣了一瞬。

    怎么会是她？

    算下来，她进宫也有七八年了，在他的记忆里，她就好似一个安静的小透明。却不想是他看走眼了，小透明也能闷声干大事。

    康熙让梁九功把人带来乾清宫，他要亲自问问，她为何这样做。

    半个时辰后，梁九功把人带了进来，便悄声退到殿外。

    “臣妾，储秀宫赫舍里氏，请万岁爷安。”

    赫舍里氏已知事情败露，她非常平静，进了殿便给康熙行了大礼。

    康熙静静的看着台下恭恭敬敬行礼的人，没有说话。

    赫舍里氏径自跪直身子，抬起头看着他，淡笑道，“万岁爷为何这样看着臣妾？”

    “朕在想，这么多年了，朕竟然都没有看出你的本性。”

    赫舍里氏笑意加深，“这么多年，万岁爷何曾看过臣妾几眼？万岁爷可知臣妾为了能让您像现在这样认真的看着臣妾，费了多少心思？”

    她本是仁孝皇后的亲meimei，却与她相差十几岁。仁孝皇后去后，赫舍里氏不等她长大便迫不及待的把她送进了宫。

    那一年，她才十岁。

    康熙只把她当做一个小小的妻妹养在宫里待年，一应用度从未亏待。她本是被迫进宫，可谁知在十岁至十六岁这成长的年纪里，她经常看着这位帝王潇洒沉稳风度翩翩的样子，一颗心竟不知不觉落在了他身上。

    她就这样在储秀宫里等啊等，等自己长大，等他什么时候能让她真正成为他的女人。

    就在她已满十六岁，自觉已经准备好一切，期待着他到来之时，太皇太后却病重，皇上再也没进过后宫。

    再后来的事，不提也罢。

    康熙看着她这疯魔的样子，怒火从心头升起。

    “所以你便买通了景仁宫的产婆，想要加害元熙贵妃？！虽然朕自认没有亏待过你什么，但就算你心里对朕有怨，又与贵妃有何干系！她肚子里的孩子更是无辜！你竟下此毒手，这就是赫舍里氏的教养？！”

    “呵，您可知臣妾在储秀宫盼了您多少个日日夜夜，可您的眼里从未看见过臣妾！原本臣妾想着，您向来雨露均沾，只要臣妾年岁到了，总有一日您会看得见臣妾的，臣妾不奢求其他，哪怕您想起臣妾一日也好……”

    她似乎累了，又似乎是终于说出了多年来憋在心里的话，松了口气。便再也支撑不住笔直的跪姿，缓缓的松了力道，跪坐在地上，满面凄惶。

    “可这一切都被舒穆禄氏打破了！自从有了她，皇上您便被她迷了心智，您自己算算为她打破了多少规矩？臣妾怎能容忍！皇上您如何这般天真，竟然认为臣妾与您的恩怨便只能与您清算？哈哈，只要没了舒穆禄氏，皇上就会回到原来的样子，如此臣妾岂能放任她成功诞下子嗣，更进一步！”

    她又哭又笑，状若癫狂。

    康熙看着她这疯狂的样子，反而平静下来。是他想岔了，竟然还幻想着能与这个毒妇正常沟通交流。

    他缓缓转着扳指，继续问道，“你胆敢做下此事，就不怕事情败露连累家族？”

    赫舍里氏似乎发泄够了，她抬起手擦了擦脸，尽量维持着在他面前的体面，微笑道，“连累家族？皇上说笑了，臣妾此番正是为了自己的家族呀。”

    呵，反正她已经没有以后了，这所谓的家族何曾在意过她？若能有几个人陪她一路去了，也不失为一桩妙事。

    “看来也只有臣妾为您着想，好心提醒皇上了。您难道不知，您这副独宠舒穆禄氏的样子让多少人内心难安？若舒穆禄氏平安诞下皇嗣，以皇上对她的宠爱，想必很大概率会有问鼎后位那一日了。届时，您猜猜，她与她的孩子，会挡了谁的路？”

    说到这儿，她想起什么，神秘的笑了，“按说臣妾也没手眼通天到这个地步，能在皇上的层层防范下把手伸进景仁宫……皇上不如再猜猜，是谁帮了臣妾？”

    康熙阴沉着脸盯着她，一言不发。

    见他不配合，赫舍里氏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罢了，这么多年了，臣妾还是第一次与皇上这样畅快的说话，臣妾心里高兴，便与您解惑就是。”

    说着她又笑了起来，“此人，正是皇上您的好表妹，我们通情达理的皇贵妃呀。皇上您有所不知，当日皇贵妃病的都起不来床了，还特特把臣妾叫过去，主动要送上人手给臣妾，就为了让舒穆禄氏早早下去陪她呢，哈哈哈哈哈哈……”

    “放肆！”康熙听到这里，着实忍不住怒气，一把抓起桌上的茶盏砸了下去。

    赫舍里氏躲闪不及，被砸破了额头，鲜血顺着她的额角流了下来。她却好似感觉不到疼痛，尤自在那里疯癫的笑着。

    康熙再也不想留着她在此脏了他的乾清宫，“梁九功！”

    梁九功忙推门而入，眼观鼻鼻观心的立在一旁，等候吩咐。

    康熙冷声道，“传，储秀宫妃赫舍里氏，御前失仪，着，褫夺封号，降为答应，打入冷宫，禁止任何人探视。”

    赫舍里氏到底是元后的亲meimei，太子的亲姨母。为着皇室的颜面，他无法直接对外宣称她的罪状。

    不过，紫禁城的表面和内里终归是天差地别的。就像他为了维护皇室颜面掩下此事的真相一样，那赫舍里氏在冷宫里郁郁而亡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梁九功挥手召进几个太监，半拖半拽着赫舍里氏往外去。

    赫舍里氏回头，最后看了他一眼，就像在看她这短暂的，可怜又可悲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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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在乾清宫正殿自己待了一下午，想了很多。

    佟佳氏已逝，她犯下的错只能让佟佳府代她受过。皇上被人添了堵，他自然能叫别人更堵。

    至于太子……赫舍里府的意思，未必是他的意思，还要再观察一二。

    最后又想到，他身为帝王的宠爱在保护的同时也会给雪瑶带来危险。不过他御极近三十年，自然不认为这皇宫里还有什么危险是他摆不平的，只是从前没那么上心罢了。

    不久以后他便会给雪瑶册封后位，想到这里，他重新安排了暗卫监视后宫，务必要叫各宫的风吹草动都第一时间报到他案头才好。

    康熙想到雪瑶，无奈的摇摇头，这丫头，向来是个懒的。即便她成了皇后，想必这后宫还是需要他替她好好把把关。

    而她，只需要在他的羽翼下享受他的宠爱与后位的尊荣便好。

    待康熙整理了思绪，安排好一切，才回到后殿去看雪瑶。

    雪瑶早就睡醒了，通过系统的监控器看到了正殿的画面。

    对赫舍里氏，她没什么太多感想。

    她对很多人类的感情还不太能共情。

    在这个世界上，她只亲身体会了亲情、爱情，连友情都还没体会呢。不过，她目前感觉也不太需要友情就是了。

    想起曾经在系统那里看过的资料库，哪怕是在同样的境况下，不同的人也会有不同的选择。

    所以对于赫舍里氏这番cao作，她只能说，不懂，但祝福。

    唔，就祝福她，一路顺风罢。

    雪瑶没再多想，吩咐奶娘把宝宝们抱过来，逗了逗。

    康熙过来的时候，就见她伸出小手正轻轻戳弄着十五阿哥rou嘟嘟的小脸。

    才刚出生的宝宝，本来就控制不住口水，被她这么一戳，小嘴一咧，一丝亮晶晶的口水便顺着嘴角流了下去。

    十五阿哥：……！！！丢死人了！！他这么大个魂了还在流口水！！

    他瘪瘪嘴，哇哇大哭起来，那哭声响亮的吓了雪瑶一跳，她连忙拍拍小襁褓，哄道，“啊啊乖乖，额娘错了，乖乖不哭了，额娘再也不戳你啦好不好～　”

    十五阿哥听了这话，缓缓收了哭声，泪眼汪汪的看着她，似乎在确认她的承诺真假。

    康熙哭笑不得的上前，拿过帕子给小十五擦了擦口水和眼泪，“阿瑶才醒了就调皮，朕都不知道该先哄你们娘俩哪个才好了。”

    雪瑶瞪了他一眼，“谁要你哄啦，人家跟十五在开玩笑呢，是不是呀额娘的小宝贝～”

    十五哼哼唧唧的收了眼泪，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一旁的九公主似乎不满额娘只逗弄哥哥，也拱了拱身子哼唧两声，雪瑶忙搂着她拍了拍，“乖乖，小九也是额娘的小宝贝～额娘最爱小九啦。”

    康熙见两个孩子都乖巧可爱，放下心，可听了雪瑶的话，却见他也一脸委屈的凑过来，“阿瑶……”

    雪瑶抬头见他那样子，连忙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一视同仁的哄道，“皇上乖乖，皇上是臣妾的大宝贝～”

    康熙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方才在床边坐了，吩咐奶娘先把孩子们抱下去。

    下人们见此也都退了出去。

    康熙挪了挪身子，把雪瑶抱在怀里，只是拍着她的背，一时没有说话。

    雪瑶抬头看了他一眼，“皇上怎么了，可是有话要和臣妾说？”

    康熙沉默片刻，开口道，“阿瑶，那产婆的事朕已查明，是储秀宫赫舍里氏所为……佟佳氏也有参与。”

    说罢，他把来龙去脉解释给雪瑶听，又抱紧她，闷闷的道，“阿瑶，对不起，是朕没有保护好你和孩子。”

    雪瑶从他怀里转过身，双手托着他的脸，柔声道，“皇上何出此言？臣妾眼里看到的是皇上自从臣妾有孕以来把臣妾照顾的无微不至，至于她们做下的错事，自然是她们自己担着，干皇上何事？”

    康熙眼眶微红，“朕一想到当日阿瑶差点就……便不能原谅自己。是朕从前对后宫太过放任了，才让她们有了这么大的胆子。阿瑶，朕向你保证，日后定不会了。”

    雪瑶抱着他的脸，亲了他一口，“好，臣妾相信皇上。”

    她不欲他的情绪如此低落下去，便换了个话题，“皇上可给咱们的宝宝取名了？”

    康熙重新把她抱在怀里，“朕想了几日，十五便取名胤福，小九便赐封号长乐，可好？至于她们的小名，阿瑶可有主意了？”

    雪瑶笑了，“去白日之昭昭兮，袭长夜之悠悠。臣妾想给他们二人取名昭昭、悠悠，只望他们未来一片光明、无忧无虑。”

    康熙笑着亲亲她的侧脸，“阿瑶与朕还真是心有灵犀。朕也是如此想。”

    雪瑶想了想他取的名字，“皇上从前为众位阿哥取名的风格都是端方的，偏到了十五这里挑了个这么直白的福字。小九的长乐便更直白了。”

    说到这里，她又想到什么，“皇上未免太偏爱这两个孩子了，小九才出生两天，皇上便选好了封号。其他公主们都还按着排名叫着呢。”

    康熙抱着她哄道，“朕这是爱屋及乌。他们二人是阿瑶为朕辛苦诞下的孩儿，朕如何宠爱也不为过。更何况，朕相信朕与阿瑶定能把他们教导的好。至于公主的封号……”

    他沉吟片刻，“朕本意是待公主们成人后，再赐封号。不过如今天降龙凤之喜，不如就待到十五二人满月时，朕便把几位年长公主的封号一同赐了便是，也算是沾沾阿瑶的喜气。”

    “一切都听皇上安排就是。”

    康熙见她休整的差不多了，便将人裹上厚厚的大氅，从头到脚包了个严实，挪回了西暖阁。

    后殿到底离前面有些距离，且西暖阁空间更大、更暖和，如今已经十月份，天气渐渐凉了，雪瑶的月子便在西暖阁坐。

    两个宝宝很快便知道了自己的新名字，同时也在睁开眼睛后，便通过周围人的发型、服饰上，分辨出了自己投胎到的朝代——清朝。

    可惜他们二人在娘胎里尚且能通过神魂交流片刻，现在出生了，碍于这婴儿的身体未发育完全，倒是一时无法交流了。

    只能在心里闷闷的打着小算盘。

    昭昭刚开始只通过他皇阿玛那月亮头推测出了自己来的是清朝，可清朝排行十五的阿哥曾有三位，分别是努尔哈赤的十五阿哥多铎、康熙的十五阿哥胤禑、与乾隆的十五阿哥永琰。

    可从未听说这三位阿哥有同胎meimei、更没听说过哪位皇帝曾有过一位独得圣宠的元熙贵妃。

    要知道，他在额娘肚子里这几个月，基本上每天都能感受到皇阿玛的陪伴。清朝在妃子有孕期间还日日陪伴的皇上，他就没听说过！看来额娘这宠爱是实打实的。

    直到那日听到康熙唤梁九功的名字，昭昭才确定，现在是康熙年间。

    他成了康熙的第十五子？

    传说中的九龙夺嫡便是截止到十四阿哥胤祯，所以，他成了第十条龙了？

    想到这里，他还真有些期待。

    据史料记载，这九龙各个天资聪颖，只是因着夺嫡惨烈，最终死的死，圈禁的圈禁。

    太浪费了好么！

    ……

    悠悠在一旁想的就简单多了。

    她知道了皇阿玛是康熙之后，便想到了清朝大多数公主的命运——和亲。

    不过现在她还太小，多想无益。

    总归以她的能力，即便真去和亲，也要选个最大的部落。

    唔，没准儿最后还能给大清的地图加加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