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家规(m/m,戒尺责掌心,温情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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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帝都也终于从盛夏走进了金秋。院子里高大的梧桐随着秋风纷纷落叶,手掌大的叶片像把黄褐色的小扇子,又像一群金色的蝴蝶,随着风声在空中飞舞缠绵。 纪安南在院子里弯腰捡着落叶,因为小北说可以把叶子夹在书里做成书签。 这样好看的树叶若是做成书签送给二楼那些漂亮哥哥们,他们一定会非常开心。纪安南这样想着,就更是挑剔地捡着落叶。 太阳还没落山,突然听见有人唤他的名字。纪安南转头看见小北站在院门口,正朝他挥着手。 “小北小北,今天好早~”纪安南跑过去,笑得天真又灿烂:“小北抱~” 可能因为小时候挑食,纪安南比小北还矮上半头。 纪凌北抱了抱哥哥,轻轻摘去他发间的落叶:“哥哥你忘记了吗,今天该去邢大人那里检查家规了。小北先带哥哥回屋里洗洗脸,换上干净衣服,咱们争取晚饭前结束。” 啊,要检查家规。纪安南捂住了嘴。 那本家规又厚又重,外壳是黑金色的硬纸板,连视觉上看起来都格外沉重,他单手拿起来都很费劲,里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符,光是看上一眼都要头晕。 更不要说,他现在连字都没认全。 小北每天晚上都会给他读这本书,然后一点一点告诉他这些内容是什么意思,即使是这样纪安南听着很费力,一个月过去了,那本厚得像山一样的家规才翻了不到二十页。 纪安南不喜欢思考,或者说他其实很害怕学习,更害怕背书。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别的同学都能听得懂老师说的话,只有他每天都在盯着黑板发呆;别的同学拿着文章回家背诵,第二天都能流利的背出来,而他经常想连一句话都想不起来。 后来在课堂上老师们不再让他回答问题,课后也总有同学围着他嘲笑,骂他是呆瓜,是傻子,纪安南心里着急很想辩解,可他脑袋转得慢,嘴巴也笨,所以也说不出什么。 直到有一天,纪凌北发现哥哥颇为爱惜的及肩长发被人拿剪刀剪的乱七八糟,他才知道哥哥在学校被人欺负成这样,办理退学手续之后,纪安南就再也没上过学。 纪凌北变成了哥哥的老师,每天放学后在家里给他做辅导。可是哥哥的智力受到了严重的损害,很多时候他都感觉无能为力,他哄过,也打过,但是都没有用,哥哥有时候很清醒也很机灵,记得很快,可一觉睡醒之后,再记起来的也不到两成。 哥哥本来是比他还要聪明的。他小时候背书考试从来都没有超过哥哥。 每次想到这里纪凌北都心酸得想落泪。 后来他也不再逼哥哥认字背书,他只希望哥哥能健康快乐的活着,每天回家能抱着他对他开心地傻笑,就算是要这样照顾哥哥一辈子,他也愿意。 他为了变强,为了能保护哥哥,艰辛地爬进了蒋家,也博得了小姐的片刻欢心,本以为等他再努努力,就能够拿回纪家的实权,然后重新精心经营,给哥哥和父亲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结果没想到哥哥跟着自己一起进了蒋家。 现在小姐待他很好,邢大人也对他们格外关照,在蒋家生活的日子确实要比纪家好上千百倍,可这仅仅只是“现在”罢了。雷霆雨露,俱是天恩,他们兄弟能得到蒋家的赏识已是三生有幸,但是,万一哪天做错了事,或者只是单纯的容颜凋零,小姐厌了、弃了他们,他们又该何去何从呢? 哥哥懵懂天真,没有烦恼,也不懂惆怅,而纪凌北却总是顾虑重重,心思也很重。 纪凌北甩甩头回过神来,刻意伸手抚平自己紧皱的眉头,又换上一副笑脸,拉着哥哥的手带他进了私奴楼。 私奴楼一层厨房旁边的那个小杂物间,是邢大人的屋子。 纪凌北也曾听说邢大人在小姐这里不太受宠,却也没想到邢大人竟然住在这种地方,第一次进来时屋里的窄小和朴素简直要惊掉他的下巴。 纪凌北来到邢大人的门前,哥哥扯着他的衣角缩在他身后,有些紧张的样子。 他安抚了一下哥哥,正准备敲门,突然听见里面传来了责打惩戒的声音,不同音色的痛呼和哭声混在一起此起彼伏,然后便传来了邢大人的厉声训斥:“平日里我是怎么告诉你们的,在宅子工作一年了还能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因为已经入秋,各大时装品牌又送上了新一批高定秋装,邢之吩咐下人把小姐更衣室的夏装撤掉,再安照新旧排序挂好秋装。可更衣室的奴才们为了方便,剪掉了所有衣服的吊牌,按照不同材质将新旧衣服混在一起清洗,烘干之后却分不清哪件是新款哪件是旧款,为了逃避责任就直接混乱地挂了上去,等第二天小姐指名要穿某件大衣,三个奴才竟是足足翻找了五分钟,才把衣服递上,惹得小姐一大早就皱起了眉。 早上的事情把邢大管家气得不行,让这三个下奴马上整理好衣柜,然后跪在他屋里等罚。 屋里板子抽rou的声音噼啪不绝,三个小奴痛哭抽泣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不许哭,昨天挂衣服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哭,每天就光想着如何偷懒。”邢大人的声音里带着怒气,光是站在门外听就倍感压力。 纪安南躲在小北身后,吓得小脸都白了。纪凌北也觉得自己头皮发麻,站在门口连大气都不敢出。 “唔!嗯唔!呜……” 板子挥舞落下的声音变得更大了,在屋里挨罚的几个听起来都疼得厉害,似乎是用尽浑身力气,强迫自己把痛呼往下咽。 “都回自己屋里跪着反省,晚饭不许吃。” 很快那三个小奴从邢大人屋里退出来,关上门转身又看见纪家那两兄弟,不得不赶紧鞠躬行礼,刚挨过打的高肿的臀部和裤子布料激烈摩擦,疼得三个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纪凌北让哥哥先在外面等他,自己敲了敲邢大人的房门。 “进。” 纪凌北进了屋就先看见桌上那柄厚厚的血檀硬木板子。 邢大人坐在椅子上,看上去有些疲惫。 邢之看见纪凌北,神情变得温和了些,本来还带着怒气的眼神逐渐露出了些平和的笑意。 纪凌北乖巧地走到邢前辈身边,跪下身来给前辈按揉着手臂:“小北给您按按吧,责罚下人这种事交给慎刑司就好了,前辈自己来也太辛苦了。” “嗯,没事的,这会儿正好不忙。”慎刑司的板子有多重邢之是知道的,虽然只是几个普通的下奴,但他还是尽量不把他们往慎刑司送。 “怎么了小北,有什么事吗?”邢之摸了摸纪凌北的头,示意他起身。 “前辈,安安成为私奴已经一个月了,我带他过来检查家规。”纪凌北说,他又担心前辈身子疲惫,试探着问:“前辈您若是累了,小北可以等晚饭后再带安安过来,或者日后等您空闲下来再说……” 邢之看了看表,离小姐吃晚饭还有一段时间,他摇了摇头:“没关系,让安安过来吧。” 纪安南捧着家规进了屋,跪在邢大人面前等待着考核。邢之按照规矩去柜子里取了一把黑檀戒尺,拿在手里瞬间便多了一种正式庄严的气氛。 邢之接过家规放到桌上,在前十五条里随便抽了几条。他在蒋家二十多年了,根本不用翻书,每一条家规都像烙印一样熟记在他的心里。 纪安南跪在地上支支吾吾答不上来,纪凌北也跪在哥哥身边陪着。 邢之知道这孩子的头脑有些问题,没什么愠色,又按顺序问了他家规的前三条。 纪安南磕磕巴巴的回答了,虽然不是逐字逐句的背出来,但是大致的意思是正确的。 邢之点了点头,让纪安南伸出手来,用戒尺点了点他的手心:“安安背的不错,但是还差了很多都没有记住,这次就先不罚了,但是安安回去之后每天都要认真读家规,要一直坚持直到全部记下来为止。安安知道了吗?” 纪安南只听明白他这次不会挨打,高兴地点了点头就要起身。纪凌北按住他,让他跪好给邢大人行礼:“哥哥快谢谢邢前辈。” “安安谢邢前辈。”纪安南被小北按着把头磕在地上,长长的发丝从肩头滑落,像一匹黑色的锦缎披散在地面上,然后又抬起头对着邢大人甜甜地傻笑。 邢之也觉得这个孩子长得可爱又招人喜欢,把戒尺放了回去,招手示意安安过来,细心给他扎好了头发,才让这两兄弟离开。 ------分割线------ 晚上,邢之服侍小姐睡下,又亲自去了一趟更衣室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一切安排妥当后才回到私奴楼。 进了大厅便看见纪凌北守在自己房间门口,于是便让小北进到屋里来。 纪凌北晚上一直在小姐的书房帮小姐处理公务,这会儿本应上楼睡觉了才是,邢之问他来做什么。 纪凌北跪下给邢大人叩首行了礼,然后才说道:“晚上前辈检查哥哥的家规,哥哥并没有达到蒋家的标准,小北知道小姐体谅哥哥,也感激前辈照顾哥哥,但小北不想坏了蒋家的规矩,求邢前辈让小北替哥哥接受责罚。” 邢之伸手扶他,可纪凌北硬挺着身子跪着不肯起,只是求邢大人按照蒋家的规矩行事,他愿意替哥哥受罚。 见这孩子犟得厉害,邢之无奈,转身取了戒尺,让他跪直身子伸出手来:“晚上一共考了六条,安安全部都没有逐字背出,按规矩应用戒尺责打掌心三十下。” 其实这只是惩罚里的一小部分,剩下的责罚邢之并没有告诉他。蒋家的私奴在规定时间内背不出家规,是要被押进慎刑司挨鞭子的,但小姐都不追究这件事,邢之自然也不会送小北进去挨那么狠的打。 “是,小北谢邢大人责罚。”纪凌北伸出两只手,掌心向上摊开。 “左手。”纪凌北明天还要去公司陪小姐工作,他的右手还需要握笔,邢之便只让他伸了左手。 “啪!” 一下戒尺落在掌心,火辣辣的痛觉瞬间就传到了脑海。 纪凌北疼得皱了一下眉,开口报数:“一,纪凌北谢邢大人责罚。” 手心不比臀腿,受力面积很小,皮下脂肪也少,就只有薄薄的一层皮,硬而厚的戒尺砸下来,不出几下就是片片青紫。邢之心疼他,拿捏着力道,又快又准地连续责打了几下,好让这难忍的责罚快些过去。 “啪啪啪啪啪!” “唔唔…十,十三,嘶,纪凌北谢邢大人责罚……” 纪凌北伸直手臂,努力抵抗着想把手握紧的本能,尽量把手举在原位,舒展开来让邢大人责罚。 “啪啪啪啪啪!” 又是一串又急又痛的责打。 纪凌北疼得腰都弯了,伸出右手抓着左手的手腕,把挨打的左手固定在原处,咬着牙吸着冷气。 “啪!啪!啪!” 因为纪凌北很配合,责罚也进行得飞快,最后三下戒尺砸下来,比之前的都要重一些。纪凌北终于受不住,把手缩回了胸前,哆嗦着身子报着数:“二十八…二十九…三十!呜——” 整个手掌心都不知被反复责打了几轮,戒尺那么厚重,就算邢之收着力道,也足以让纪凌北吃尽苦头。他的掌心高高肿了起来,深红中微微透着些青紫。纪凌北弓着腰抖着手跪在地上疼得大口喘息。戒尺停下以后,整个手掌又麻又胀,好似在手里紧紧攥了个刚出锅的热山芋,蜇得他难受不已。 邢之没有催促,给了他足够的时间缓冲,静静的等他缓过劲来。 过了一会纪凌北终于喘匀了气,在地上重新跪好给邢大人磕头道谢。 邢之让他起身坐到椅子上去,然后拿来了止痛的药膏。 帝国一人之下的邢大人蹲在自己面前,用药膏在他肿胀发烫的手心仔细涂抹。纪凌北是个末流的家奴,也是私奴里的小辈,平日察言观色谨小慎微已经成为习惯,实在是接受不了邢大人这般服侍自己,连连摇头就要起身。 邢之把他按在椅子上,语气里带上了几分严厉:“不许动。听话。” 纪凌北如坐针毡,僵着身子举着手,让邢大人给他抹药。 邢大人的手指很细,很长,指尖有点凉,沾着白色的药膏在他掌心轻轻揉着,一点也不疼。 纪凌北说谢谢前辈,而邢大人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柔声告诉他涂了药睡上一觉就不疼了,还叮嘱他明天要认真工作,在公司好好服侍小姐,让小姐早一些下班。 会的,前辈,小北日后一定好好服侍小姐。 纪凌北在心里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