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睡醒了吗？

    戈烟赶到医院的时候，失踪的戈天正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没有生气的眼睛圆睁着，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天花板上的吊灯。

    她走得急，外套一边滑脱到了手臂也没发觉。

    正欲推门而入，右手忽然被一只褶皱的手握住，戈烟抬眼，目光里的慌乱仍在涌动。

    “妞妞。”陈姨唤她乳名，“小天他...好像听到了些什么...”

    戈烟不解，侧头看一眼病房里的少年，蹙着眉转过头来：“陈姨，有什么话你就跟我讲，小天听到什么了？”

    陈姨抿抿唇，默了半晌犹豫着说：“医院里的这些小护士爱说闲话，不知道是谁说逛街碰到了你，见你上了一辆劳什么的车，司机是个啤酒肚的中年男人，小天这个病的开销又大，所以有时候你走了她们聚在一起难免说些有的没的...早上我去打水回来小天就不太对劲，那几个值班的小护士看见我就低着头跑开了，刚才我找到小天的时候，他问我的第一句话就是知不知道你在哪里上班...所以我...”

    话说到这儿戈烟已经明白了个大概，她有些放松地呼一口气，安抚性地拍拍陈姨的手说：“谢谢你陈姨，给你添麻烦了，我不是她们想的那样被包养，那天开车的是我男朋友家的司机，我男朋友他比我小一岁，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时间不长，所以也就没带他来看看小天。”

    话音落，陈姨面色rou眼可见地舒缓下来。她看着戈烟推门而入的瘦削身影，眼里满是心疼。

    病房里的药水味很浓，戈烟走到床前坐下，伸手替戈天掖了掖被角，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沉默相对了约一刻钟，面色苍白的少年终于转动眼珠，嗓音发哑地说道：“姐，我不想在医院住了，我已经好了，我可以出去工作赚钱，你相信我，我们回家好吗？”

    戈烟握住他骨瘦如柴的手，微笑着说：“小天，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jiejie很会赚钱，不需要你去工作养家，小天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把身体养好。”

    “我不要...”戈天不敢看她的眼睛，他声音颤抖道：“姐，我不要你为了我牺牲自己...那些人、那些人她们说...”

    “jiejie知道她们说了什么，那些人都是胡说的。”戈烟怜爱地摸了摸他的脸颊，她拿出手机打开银行账户，递到戈天面前。

    看着账户上每月固定标有工资款项的数额，戈天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注意到戈天不再怀疑的目光，戈烟忽然有点庆幸，庆幸老板为了讨好程朝，给她开了旁人几倍之高的薪水。

    嗡嗡两声震动，屏幕上方有新消息弹出。

    [老公]：老婆，睡醒了吗？

    [老公]：销售说你喜欢的那款车到了，下午我们去提车？

    这样亲昵的称呼让病床上的少年骤然脸红，他无所适从地移开目光，手指揪住床单。

    戈烟笑了笑，点开消息对话框又点进程朝的头像。

    程朝的朋友圈内容不多，但仅有的几条动态都是和她的合照，戈烟点开，指着照片上搂着自己，笑容带着些许痞气的男人说道：“小天，这个男生是jiejie现在的男朋友，他家里条件不错，但是我们交往还没有多久，关系并没有彻底稳定下来，所以我一直没带他来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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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的低沉情绪被戈烟三言两语安抚好，走出病房，看着陈姨一脸担忧的神情，戈烟报以温柔一笑。

    被她叫作陈姨的女人曾经是戈家在岩城的邻居，只是陈姨的命不好，嫁了个好赌成性的老公，把家里的钱输光又借了高利贷，为了躲避追债，陈姨在两年前带着儿子陈飞来到江城，又在机缘巧合下再次与他们姐弟俩重逢。

    想到前几日账户上多出的那笔汇款，戈烟问道：“陈姨，陈飞现在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