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兼职

    夏檬回到宿舍，在得知任小月应聘家教失败后，无奈地耸了耸肩：“这家人的要求真的很低了，小月，你是不是应该提高一下你的专业能力？”

    任小月欲哭无泪：“可是那个林女士一回来就说我看上去心机重，试教都不让我试了。”

    夏檬的手指绕着她的卷发，蹙眉道：“怎么这么奇怪？好端端地怎么会说你有心机呢？”说任小月笨或者不专业她还能理解，但是这丫头跟心机是真不沾边。

    “不管了，”任小月一想起昨天的事就恼火，“反正我要找份别的兼职。”

    “不做家教了？”夏檬有点犹豫，“别告诉我你想去餐厅端盘子。”

    任小月给她看了一眼学校附近新开的一家咖啡厅发的招聘简介：“时薪二十八，还可以吧。”

    “做家教是这个的三四倍，何必呢？”

    “我不想去别人家里了。”任小月抿了抿唇，“容易遇到疯子。”比如宋姚那种。

    夏檬以为是在说林女士，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那行吧，至少你不用去赶地铁，能省点路费。”

    任小月去咖啡厅面试了，老板是个知性优雅的年轻女人。

    “你做事很认真踏实，就你吧。”

    眼前的女孩瘦瘦小小，面容平凡，但是努力生活的样子让她想起了以前的自己。

    让任小月高兴的是，这个老板很好说话，知道她平时白天课表排不开，就让她晚上来。如果有晚课，还可以调假。

    “今晚刚好缺人手，你愿意今天开始上班吗？”老板拍了拍她的肩。

    任小月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她生活费差不多要用完了，现在正缺钱呢。

    到了晚上，也许是因为布置格外有情调，咖啡厅的人不少反增，新出炉的服务员·任小月在老店员的指引下开始了自己端盘子的工作。

    手掌托着轻巧的甜点还好，如果是guntang的咖啡，少不得要胆战心惊，生怕把杯子摔碎。

    夜晚的餐厅亮起了温暖的橘色灯光，小情侣们三三两两地坐在卡座里，或是嬉笑着，抑或是注视着彼此，脉脉含情。

    “B87号桌，两杯爱尔兰咖啡。”

    接过托盘，任小月战战兢兢地朝着客人的位置走去，小心放好。

    然后一转身，看到门口一对新来的顾客，忽然瞪大了眼。

    男人身长玉立，穿着白色衬衣，极致清简却又不失优雅，眉眼如画宜浓宜淡，此时身侧偕同一女子，肤白貌美，温婉端庄，行走间散发着淡淡的书卷气。

    男俊女俏，看上去极为登对。

    “是姜......老师？”看到男人就想起自己迄今都没有解决的算法问题，任小月赶紧脚底抹油跑回了吧台。

    姜峻此时正在见一位老熟人——

    他的青梅竹马，舒雅。

    从Y国剑桥大学读完语言学博士回来的她，是S大人才引进过来的新教授。出于某种不可说的心理，她一来到S市，就联系了自己少女时期的暗恋对象，姜峻。

    姜峻在大院里一直都像高不可攀的明月，而她是努力想把月亮摘下的离他最近的人。但是高中时期她就被对方婉言谢绝了，理由是“学生时期不想考虑恋爱”。

    后来两人一个去了M国，一个去了Y国，舒雅就只能在朋友圈偶尔一瞥姜峻的生活。

    值得庆幸的是，对方似乎一直都没谈女友，她还不是毫无机会。

    现如今重逢，看到夜色中眉眼清俊、宛若水墨画般优雅隽美的成熟男人，舒雅有些恍惚，似乎看到年少时的那轮皎月再度升起。

    两人一边交谈着，一边落座。

    “姜峻，你还是老样子，像个冰块一样。”舒雅走在他身侧，撩起耳边的头发，露出莹润的耳垂，“还是没谈女朋友吗？”

    姜峻审度的眼神扫过面前的青梅，神色淡淡：“暂时还没有。”

    “暂时？”女人在面对暗恋的人时总是格外敏感，“看样子是有目标了？”

    姜峻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出那天女孩慌乱的脸庞，唇边的笑不自觉地逸出：“大概......吧。”

    舒雅的脸色一白，笑容也勉强了几分：“原来如此......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她。也不知道是怎样的人，一定很出色吧？”作为从小一起陪他长大的人，她很清楚姜峻对女性的眼光很挑剔。

    她自己暂且不提，学生时代不少面容姣好、鲜嫩水灵又对他痴心无比的女孩子，无论怎么千方百计引起他的注意，都没能把这朵高岭之花摘下。

    姜峻温文尔雅地笑了一下，并没有回应。

    此时服务员也过来了：“先生，女士，你们要点什么？”

    “一杯美式咖啡，加冰不加糖。”舒雅忐忑地看了一眼对面的男人，“姜峻，可以吗？”这是她从小记到大的对方的口味。

    “谢谢。”男人轻轻点头。

    “好的美式咖啡，还要什么吗？”

    “再加一杯柠檬水。”

    “好，请稍等。”服务员收起菜单，一边往回走，一边瞪着吧台面前无所事事的任小月。

    这新人本来要负责这桌的，居然偷懒。

    “待会你把饮品端过去，我不会再帮你了。”老店员哼了一声。

    任小月极其不情愿，但又没办法拒绝，因为负责端盘的就只有她们两人。她接过放着冰咖啡和柠檬水的托盘，小心翼翼地朝姜教授那桌走去。

    她看着姜峻对面的女子，在灯光下浅笑盈盈、温婉如水的模样，默默地感叹，如果自己是男生一定会忍不住心动的。

    姜教授真是好有福气啊，居然有这么漂亮的女伴。

    “姜峻，说点以前的事吧，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一起去阿尔卑斯山的滑雪场吗？”舒雅撑着下颌，眸光温柔地凝视着对面的男人，“我们两家人一起去的，你一开始还不会滑雪，我拉着你让我哥带着咱俩一起滑......”

    姜峻颔首而笑，他虽然对眼前的女子没有丝毫心动，但回忆起往事还是蛮有趣的。

    “两位好，你们的饮品到了。”耳畔忽然想起一个怯怯的声音。

    姜峻侧眸一看，微微怔忪。

    是他从上周看见之后就念念不忘的小姑娘。

    对方正在端咖啡上桌，一只细细的胳臂看上去还有些抖。

    他不动声色地半空中接过了这杯咖啡：“我来吧。”

    舒雅看着姜峻，又瞄了一眼毫不起眼的服务生，心里有些诧异。

    姜峻平时这么体贴的吗，连一个盘子都端不稳的服务员也这么照顾。

    “女士，这是您要的柠檬水。”任小月不知道姜峻有没有认出自己，应该是没有吧，她努力地低下头想要蒙混过关。

    “谢谢。”舒雅思考片刻，有点为难地看向姜峻，“对了，国内的咖啡厅要收tips吗？”

    作为外语系的学生，任小月耳朵一动，立刻解释道：“女士，这里不用任何小费的，您放心。”

    “不错啊，你们咖啡厅的服务员反应这么机灵。”舒雅忍不住称赞道。

    姜峻眼里飞快地划过一丝笑意。

    “应该是兼职的大学生吧。”男人的声音在任小月耳里如同惊雷乍起，“这位小朋友......也许就是英文专业的，听得懂也不奇怪。”

    舒雅摸了摸下颌，总感觉姜峻的语气有种微妙的宠溺感。

    但是看着任小月的平凡的五官，她又笑自己多想了。

    “大学生兼职也挺厉害的，国外不也是很多人一边打工一边读书吗？”

    “呵，兼职没问题，”姜峻意味深长地看着头快埋到地上的任小月：“只不过有些学生本末倒置，连课业都没学好就出来打工了。”

    救、救命......任小月顿时有种想要逃离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