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亩产二十石
87 亩产二十石
沈清茗此时坐在房间里，龙卿不放心回来看了眼，见她颇为失落，便上前拥着她：“可是还很伤心？” “我觉得我太较真了，明知我求不来他们的在意的。”沈清茗埋在龙卿怀里，声音显得闷闷的。 晓得她的意思，龙卿轻叹一声。都是血亲，男孩和女孩却有云泥之别，为了丈夫和儿子可以哀声乞求的他们，到了孙女面前却成了敲骨吸髓的厉鬼，在如此残酷的对比之下，就连哀求都会成为一种伤害，令沈清茗难以释怀。但放着沈清茗暗自伤神是不行的，也不是龙卿愿意的，她轻轻拥着她，却有些难过的说：“我这么大一号人在你面前晃，这么在意你，你却整日只知道惦记那老沈家。” 听出她语气中透出的小委屈，沈清茗被她逗笑，忍不住抬眸看了眼她，羞臊道：“我哪有，就是不小心拧住了嘛。” “所以不要总为莫名其妙的人伤心，他们不值当。况且，这里的人都在意你，我姑且不说，虎妞被你收买了，你的meimei也过来投奔你了，村民也跟着改观了，不管他们是真情还是假意，至少也有了，如此又何必盯着老沈家。” 沈清茗暗暗点头，还挺赞成龙卿的话的。不过既然不盯着老沈家，她又盯上了龙卿：“那你有多在意我？” 龙卿：“……” “说说嘛，多在意？”沈清茗探着脑袋，大着胆子试图亲她，这回的方向不是脸颊，而是那双薄唇。 正要亲上时，龙卿在最后一刻偏过了头，沈清茗的小嘴便又映在了她的脸颊上。满腔期待顿时一空，沈清茗有一瞬间呆滞，龙卿已然再次推开了她，等回过神来，龙卿的背影走远了，留下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在屋内回荡。 “不早了，我去打谷子了。” …… 沈清茗有些复杂，却又无可奈何。不过有了龙卿的宽慰，老沈家的事顺利被抛掷脑后，她又重新振作了起来。 现在家里多了两个人，又没有多余的房间，沈清茗看了一圈，干脆把柴房腾出来，用木板订了一张简单的木板床。 “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只能先委屈你们住柴房了，等收了粮食就盖房子。”沈清茗歉意道。 “不用，有柴房已经很好了。”两个丫头哪有不满意的，住这里的柴房都比住在老沈家好一百倍了。 龙卿端着一盏茶，似乎想起了什么，问她们：“对了，你们只有一个名字吗？” “啊？” “除了二丫三丫，没有名字了？” 沈二丫和沈三丫具摇了摇头。 “要不你们取个名，二丫三丫自家叫还行，在外头叫不大好。”村里叫二丫三丫的姑娘实在太多了，以后两个丫头肯定也有用武之地，有名字也方便些。 沈清茗也看向她们。 但沈二丫和沈三丫哪里会取名，书都没读过。 “对了，你们不是有辈分吗？沈青松、沈青河都叫青什么，清茗原本叫青冥对吧，都是青带一个字。” 沈清茗想起来了，开口道：“对，族里取名一般用字辈，我们这一辈是青字辈，族里的同辈都是这样的组合，不过也有另外取的，老沈家就没有人用青字辈。” 龙卿挑眉，那家人可真够奇葩的。 “既然清茗用清字，你们又互为姐妹，干脆也用清吧，名字你们想取什么？” 两个丫头还是摇了摇头。 龙卿见她们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莫名联想到程朱理学，因为存天理灭人欲的理念横行，人们渐渐被规训成一副老实木讷的模样，既然如此，她笑着说：“你们干脆叫程朱理学吧。” “程朱理学？” “不错，我瞧着理学两个字就不错，二丫叫沈清理，三丫叫沈清学，如何？” 听着龙卿缓缓念出两个名字，沈二丫和沈三丫有一瞬间迷茫，但明白过来后茫然的眼神迅速变的明亮，且越发夺目。 “好，就叫沈清理，沈清学。” 两个丫头郑重的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神采是rou眼可见的开心。 沈清茗也笑了起来。 meimei的事情解决了，接下来她们又去打谷子。 沈二丫和沈三丫经过一年的蹉跎，到如今已然成了干农活的好手，她们的加入大大缓解了龙卿的压力。 不过一日，她们就把所有稻谷脱粒，木箱子装满了一箱又一箱。每当装满一箱，龙卿就要把谷子运回家里，铺开晾晒。等龙卿倒完最后一箱谷子回来，几位姑娘已经将忙碌的阵地转移至豆田。 稻米成熟的时候大豆也跟着成熟了，月前还是青绿色的毛豆，到了现在已经转变成褐黄色，豆荚因为脱水变的紧皱，紧紧包裹着里面的豆粒，表面也坑坑洼洼的。 沈清茗摘下一个豆荚，掰开，里面躺着整整齐齐的五颗豆子。与稻米一般，成熟前还是青绿色的豆粒，在成熟后也披上了黄衣，豆粒脱水变硬，通体土黄，现在的豆粒已经是人们口中耳熟能详的黄豆了。 沈清茗把篓子挂在腰间，随手把豆荚从枝干上薅下来，装进篓里，阿虎和沈二丫沈三丫同样是这样的打扮，在金灿灿的背景下，龙卿都有些看迷了眼，眼前的画面好像一群采茶女在采茶。 “阿卿，快来摘呀。” 沈清茗见龙卿傻站着，招手叫她。 龙卿眉眼一弯，对她们“欸”了一声，也挂上一个篓子，学着她们那样采豆荚。 豆田的收成比稻田还要好，不仅豆荚的数量多，每个豆荚都有五颗豆粒，不时，她们腰间的篓子就都装满了。 龙卿把篓子里的豆荚倒进木桶中，问沈清茗：“豆腐可是用这个做？” 当初决定种植大豆的时候她们还考虑过做豆浆豆腐卖，豆浆怎么做她是知道的，但不大清楚豆腐怎么做。算下来豆腐端上人类的餐桌似乎不过百年，这让一直安于深山老林生活的龙卿都来不及搞明白，豆腐是怎么做的。 “嗯，把黄豆磨成豆浆，凝固后就是豆腐。不过要先找石膏。” “石膏？” 龙卿震惊，这种听起来像建筑材料的东西居然用来做豆腐，第一个吃豆腐的人是经历了什么？不过既然沈清茗说了，她便拭目以待吧。 回去的路上天色已经黯淡起来，入秋后，日照的时间会越来越短，龙卿抬头看着夕阳对面的天空，在一片青蓝色中，一轮淡白色的月影已经升起，她喃喃道：“中秋该到了吧。” 沈清茗也仰头望去，月亮已经趋向半圆，遂点头道：“嗯。” “很久没有进山了，山里的柿子该成熟了。” “阿卿可是想吃柿饼了？” 龙卿没有否认，还真有些怀念那份软糯香甜的滋味了。 “那等山里的柿子熟了，我们采一些回来做柿饼，这次就不卖了，全部留着自己吃。” 龙卿忙点头：“好呀。” 沈清茗还是头一次见龙卿表现的这么期待，心思当场就活络了起来，又打开了话匣子：“今年家里添了三口人，年货得准备的多一些，干脆买一头猪回来吧，做腊肠腊rou，再晒点柿饼，等冬天到了还得挖冬笋，晒笋干。” “今年买一头猪？”阿虎插了一句。 “当然，这么多人一头都不知道够不够呢，明年还要买小猪崽回来养。” “那多买几只，我来养。”阿虎拍着胸脯道，她喜欢上了圈养食物的感觉，养鸡养鸭大多时候是她在料理，每天看着在地上行走的rou块，这种幸福感只有养的人才知道。 “好，若有余钱还得买牛。” “那我们放牛，我们也能打猪草。”沈二丫和沈三丫也极力表示自己的能干。 看着她们干劲满满的样子，沈清茗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年多养几只小猪，不过今年得先盖房子，每人一个房间。” 话刚说完，阿虎就笑眯眯的看过来，问她：“你和小姐也各自一个房间？” “咳……咳咳。”沈清茗被一口水呛到，急促的咳嗽起来。 沈二丫和沈三丫知道沈清茗和龙卿睡在一起，但不知道为什么，便一同疑惑的看向沈清茗，看的沈清茗尴尬非常。 只有龙卿勾了勾唇，心情极好的说：“自然一个房间，她怕黑，没人陪着怕是都睡不着了。” 沈二丫和沈三丫将信将疑：“大姐怕黑呀。” 沈清茗更加没法解释了，她瞥了眼龙卿，却见龙卿扔下这烂摊子后就在那儿眼观鼻鼻观心，居然装傻充愣起来了。被多双眼睛盯着，沈清茗知道自己被摆了一道，只能咽下所有憋屈，尴尬的点了点头。 沈二丫和沈三丫也点点头，倒没有刨根问底。 沈清茗松了口气，却暗暗记下了。心情极好的龙卿还不知道，今后会因为今天的事被讨回来无数次。 之后的几天，她们把剩下的大豆采摘回来，除去豆荚，留下豆粒。前几天收割的谷子经过晾晒，现如今也达到了可以脱壳的干燥度。 今天。小院响起了木砻转动的声音。 沈二丫和沈三丫分别把持木砻的推拉杆，使上砻匀速转动起来，随着转动，盛放在里面的谷粒被砻齿磨开，谷壳与米粒分离，从上下两砻间的缝隙飞散开来。 沈清茗拿着扫帚，把地上的米粒扫进过筛的簸箕里，快速振荡。一阵尘土飞扬后，留在簸箕中的便是脱去壳的糙米，若想得到白米，还需经过几次研磨，把谷皮磨掉。 谷壳和谷皮也不会浪费，这些东西是鸡鸭的首选饲料，也叫糠。 忙活了大半日，沈清茗再次把一簸箕的米倒在一边，龙卿和阿虎也回来了，带回来几个麻袋。 阿虎一回来就好奇的揍了过来，确切来说是凑到沈二丫和沈三丫跟前，一双眼在她们身上来回审视，活像监工的管事。 沈二丫和沈三丫原本比较放松，然而龙卿回来后，她们就绷直了，推拉的动作都加快了。 沈清茗暗笑，侧目看了一下龙卿。 龙卿表示很无辜，把带回来的麻袋撑开，开始装米。 “半天就舂了这么多米呀，你们不累吗？”阿虎托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们，却把两个丫头看的更加紧张。 沈二丫和沈三丫有苦说不出，被那道灼灼的眼神盯着，只能摇了摇头：“不累。” “这倒奇了，我干一个时辰就得歇一歇，你们半天下来别说歇了，水都不带喝一口的。”阿虎给她们搬来一张凳子：“坐吧，快到饭点了，休息一下也无妨，有我在，小姐不会怪罪你们的。” 她故意把罪过推到龙卿头上，龙卿无语望天，暗忖分明是这家伙每天像监工一样盯着人家干活，害的两个姑娘大气都不敢喘。偏偏她又被沈清茗勒令避嫌，连单独说话都不允许，导致几天下来，比起阿虎，两个姑娘倒更怕她。 沈二丫和沈三丫忍不住偷偷瞄了眼龙卿，见龙卿埋头装米，更加不敢休息了。 这时，阿虎又把她最爱的那坛竹叶青从水井里吊出来，分装了一瓶。 “喝一杯？” 沈二丫和沈三丫被她的热情弄的有些懵，但看到竹叶青，却连连摇头。听说竹叶青要四两银子一坛，把她们卖了都不够，本来就是卖身投奔而来，干活都不敢歇，哪敢喝酒寻乐。 见两个姑娘被吓的都快夹起尾巴做人了，龙卿只好开口道：“既然虎姑娘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盛情难却，你们还是喝一杯吧，若不喜欢喝酒，也可以喝茶。” 虽说龙卿的确有些冷清，但她的嗓音很温和，有种让人无法拒绝的魔力。沈二丫和沈三丫稍微愣了愣，具红了脸，随后有些羞涩的点了点头。沈清茗依言把茶盘拿出来，她们也乖乖的停下了动作，坐在一边喝茶休息。 阿虎见龙卿一开口她们就乖乖休息了，还脸红了，暗暗称奇，但看向龙卿的时候眼神透出戏谑：“半年未见，不曾想小姐换了一身行头，不仅学会了种地，连怜香惜玉都学会了。” 听出了她的调侃，龙卿却面色不改：“我一惯会怜香惜玉。”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睛有意看向了沈清茗。 沈清茗当时就觉得脸颊一阵发烫，羞耻的移开眼，察觉到两个meimei复又疑惑的看向她，她放下茶盘就匆匆溜回厨房了。 沈二丫和沈三丫有些不明所以，喝了杯茶也跟进厨房帮忙了。 等没有人了，阿虎压低声音对龙卿说：“我怎的不知主人还会怜香惜玉？” 岂料龙卿眼睛都不眨的道：“怜香惜玉也得有香玉呀。” 阿虎本来没听懂，但瞧见龙卿眼中的暗笑，才明白过来。 原来她不算香玉！ 龙卿耸耸肩，把装满米的麻袋扎紧。不过一上午，整理出来的白米就有四石，龙卿看着剩下的谷堆估算了一番，今年亩产竟然将近二十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