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永无归路的旅途
第42章.永无归路的旅途
“你……来了，哪时候来的？”雨霖铃写完日志，抬头，正瞧见蒲公英号的另一名船员，也就是她的双生jiejie，不知何时，已来到了她身侧，静静侯着。这人与她一模一样的形容神貌，只不过与她柔和且忐忑的目光不同，瞳眸内里尽是泠然与淡漠。这人一身灰橙色的维修工装服，胸前缀着铭牌——漪，是蒲公英号的维修工程师。 “10分钟。” “你没看到吧，我写的日志……”雨霖铃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 “没有。”惜字如金的回答，毫无波澜的神色，语气中一点涟漪起伏也无。 雨霖铃想，对方应是见了自己的来电记录，知晓自己苏醒，才赶来的。 雨霖铃往右挪了挪，侧身拖过来一把椅子，放到自己左侧。 漪会意，坐下，如此，两人肩并肩，挤在一张狭小的工作台前，一时间，相对无言。 雨霖铃心知——还在卡萨桑市，还在家里，彼时命运还未分离时，jiejie便是这般安静的性子，后来重又相逢，这人便愈加的淡漠少言了，如果自己不主动挑起话题，恐怕两人可以一直这样对视一小时，且一句话都不说。 “……” “……” 最后，还是雨霖铃先打破了沉默：“唔……漪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这么早苏醒，为什么呼叫漪过来么？” “你说。” “呃……我这次做的梦，比较有意思，具体么……”雨霖铃用目光仔细描摹着对方的眉眼姿容，品味着其间蕴涵的风神，确定了对方真是一点都不好奇，也不在意……再与梦中的她与自己纠缠时的言情神态一一对照，便觉荒谬，赧然间还生出好些不足为外人道的隐秘心思，甚至还兼了些许罪恶感。 不过呢，这人不是外人，倒不会笑自己。 “我做了个梦，梦里……我也在长眠，而且，漪也一直守护着我。”一边说着，雨霖铃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对方的神色，当然，还是面无表情。 “而且呢，漪在梦里，还喜欢着我，不是作为亲人间的那种喜欢，是爱人间的那种喜欢……”这话雨霖铃自己都觉得离谱，再看对方，终于有反应了，虽然不是什么“积极”的反应——便见伊人好看的婕眉微微一凝，呃，这算是皱眉么？ 雨霖铃心中猜度，换在往常，见到这人这般，她定会岔开话题，但在梦中与对方这般那般后，她现今倒平添了一些勇气。 “而且，我还和漪结为了妻妻，甚至……还有了孩子，虽然后面又离婚了，然后漪就变成了我的前妻……最后，漪还是可怜我，所以我们又……”鼓起勇气，逐字逐句地说完这一段羞耻度爆表的话，雨霖铃原本苍白的面色瞬间飞红，感受到自己脸颊与耳尖的灼烫，她不自在地芳首低垂，一双明眸瞬也不瞬地盯着自己脚尖，双手拧着袖口，心中已是紧张羞涩到了极点…… 当然，难言心绪间，还掺着丝丝缕缕的隐秘期待。 半晌，却什么都没发生，久到，甚至雨霖铃都怀疑对方是否已经离开了——毕竟，这人无论到来还是离开，向来都悄无声息的。 “你发烧了。”就在雨霖铃觉得自己搞砸了，心下幻想出一个小人疯狂地殴打没用的自己之时，漪终于有了回应——她判断的依据倒也充分，胡思乱想，加之面色潮红，体温升高。 “休眠中止症候群。”漪给出可能的病种——全名是深航长时休眠中止症候群，当休眠异常中止，且神经通路异常受损时，宇航员可能患上这种复杂的疾病，最直观的症状，就是发烧，而且将一些天马行空的幻想当作真实的记忆，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休息。”漪给出稳妥的解决方案——蒲公英号除了止痛剂没有任何药，当然就连止痛剂也早就用完了。 “不用不用！” 雨霖铃连连摆手，才刚刚睡了4个月，真不用再睡了，压抑住心底那空落落的感觉，她轻轻叹了口气，而后转移话题。 “我想和漪，再看一次星星，一起。” 漪看向工作台上的控制终端，从提交给飞船计算机的实验结果来看，还有一个诺维娅因子胚胎侵染实验完全未开展，这样子，显然通不过审核。 “呃……这个嘛，我觉得那样子不好。没错，蒲公英号耗尽了推进剂，前路亦只有无尽的虚空。我也知道，这艘船需要上千年才能飞到比邻星，而即使在最理想的预期下，反应堆也只能再坚持几十年，但是……如果发生了奇迹呢？如果，万一，这些人类胚胎可以成功到达比邻星呢？又正好，那里还有宜居的行星或卫星呢？再加上，这些胚胎因为某些机缘巧合而苏醒，并健康的长大呢？这样的话，本是一次永无归路的航海，却有了圆满的结局。漪不觉得很浪漫吗？” “没有万分之一。” “但至少不是0，不对么？” “约等于0。” “但并不是0！”与以往的温顺迥异，今日的雨霖铃多了好些不依不饶的坚持，令漪都不禁为之侧目。 “他们需要这个实验。” “他们不需要！”雨霖铃斩钉截铁地反驳：“人工培育合作感染者作为武器，这样子行不通的！连我自己都不了解自己，更别说他们了！他们会害了自己的！” 言语虽强气，但待雨霖铃等到计算机的反馈结果——没得星星看时，她还是气馁地趴回了桌子上。 “今天的联络小姐好温柔，也许，她能说服探索局给我权限？”希望总是最重要的，雨霖铃自欺欺人。 “希望渺茫。”漪心知，蓝星联合费尽心思做的这些铺垫——先施行美人计欺骗这人，再研发高速飞船让她远远地飞离蓝星，通过距离削弱她与蓝星上诺维娅因子的联系，再添上无尽的饥饿与折磨，使其陷入临界的濒死状态，这一切的一切，无非都是为了最后这个最关窍的实验。 不过看到雨霖铃萎靡不振的神情，漪还是加了个补丁：“也许。” “还有时间，看书。”和往常一样，很快漪从乘员舱角落的阴影里翻了本书出来，放到工作台上，示意雨霖铃与她一起阅读，这次看的书是《蒲公英号动力与结构手册》。 确实还有时间，自己发送的信息以光速发回蓝星，再从蓝星返回来，至少也要两天左右。雨霖铃念及如此，觉得现下反正无事可做，便索性遂了对方的意愿，看书——自从重又相逢，碰上她苏醒，对方也有空闲的时候，两人多是这样一起肩并肩看书。天见可怜，雨霖铃一点都不喜欢看这些枯燥乏味的资料书籍，但如果是和对方一起的话，也就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看着看着，雨霖铃困意席卷而来，为了打起精神，她决定先用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她取出一张锡箔纸，置于控制面板那拆开而裸露出来的CPU上，再将自己那三根断指放到锡箔纸上。不一会儿，断指皮下的油脂就因为高温被煎得浸了出来，滋滋作响，雨霖铃一边看书，一边驾轻就熟地用笔翻动这几根断指，不一会儿就给她煎好了。 自从数年前食物储备耗尽，这些便是唯一的食物来源了——因为没得选择，如是，这另类的料理在她看来也算难得的珍馐。 “喏！漪！”雨霖铃献宝似地递了一根断指给对方，漪也不见怪，一边品尝一边微微点头，给予鼓励与肯定。 吃完一根后，漪望向雨霖铃受伤的左手，三根断指的伤口已经愈合，但新的手指还没有萌生的迹象。 “我和蓝星上诺维娅因子的联系越来越弱了，所以……”雨霖铃一边用着餐，一边趁漪的注意力转移，脑袋悄悄靠上了对方肩头，纤指亦偷偷勾起伊人发缕，自顾自地把玩起来，绕了一圈又一圈，心思于此间亦百转千回。 “恢复越来越慢，你快变成普通人了。” “普通人不好么？漪知道的，我一直都想和他们一样，度过平平淡淡的一生，那该多么幸福呀！” “但在这种环境下，无法生存。” “不说这个了！漪，请帮我一个忙！”这个忙，就是帮她拆下卧床上那几块可以隔绝少量辐射的铅合金板，并将它们固定在实验耗材冷柜的外壳上，这样做，当然是为了里面那些休眠的人类胚胎——在雨霖铃看来，他们是蓝星抛洒得最远的种子，临近最后，她总想着为他们再做些什么，哪怕其实并没有意义。 “我们去看星星吧。”帮完这个忙后，漪瞄了一眼地上用剩的密封胶带，忽然提议。 “诶！？去哪里看？” “去太空。” “哈！？”雨霖铃不可置信：“可是！飞船不是都封锁了吗？我们连乘员舱都出不去，更别说去太空了！就算能出去，也没宇航服啊！” “没那么困难。”漪在对方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三下五除二，就从乘员舱的阴影角落里拖出来一堆物什，里面竟然真的有两套橙红色的宇航服，雨霖铃星眸顿时一亮，不过待到她瞧清楚——这些宇航服上有好多破洞，早已损坏废弃时，原本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又熄灭了。 除了破损的宇航服，胶带，三小罐纯氧和一罐喷漆外，漪还搜罗了两个长颈灭火器，一条安全绳，以及一根弯折的金属杆。 漪这是在逗自己笑么？不过待到对方认认真真地，用黄色的密封胶带一层层封堵住宇航服上的那些破洞之后，雨霖铃又有些怀疑人生——竟然来真的呀！ “啊这……真的行么？” “胶带很重要，无论在哪。强度足够，压差不大，可行。” 在漪的协助下，雨霖铃艰难地穿上了这套打满补丁的宇航服，宇航服原本安装氧气罐的位置，则被漪粘了个焊接用的工业氧气罐，不相符的接口与减压器，也用层层胶带密密麻麻地绑到了一起。 接着，她又往雨霖铃手里塞了一个灭火器。 “漪，这是？” “没喷气背包，用它在太空中改变姿态和方向。” 雨霖铃简直无语，再三确认：“漪，这样……真的行得通么？” “不知，这些我是从书上看的，你也读过。” 两人来到紧闭的乘员舱门前，乘员舱是蒲公英号上最大的一个，里面安置了所有雨霖铃工作所需的仪器和物资，也是她的卧室，不过自登上飞船以来，因为封锁，她还从未踏出过这里。 漪将弯折的金属杆锐利的尖部在舱壁上蹭了几下，除去毛刺，寻着缝隙插入舱门结合处，两人一起，一点点地用力，竟然真的给她们撬开了。没想到有一朝真能脱出牢笼，雨霖铃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了。 漪翻开那本《蒲公英号结构手册》，进行对照，在她的带领下，没多久，两人就穿过了飞船模拟重力的环状结构与飞船主体的联接通道，进入了飞船主体部分。这里没有模拟重力了，两人漂浮在飞船的圆形通道中，用手，脚碰触通道壁，利用反作用力在半空中飘动，一路上，两人还经过了几个被封锁着的舱室，包括动力舱，医疗舱，驾驶舱等，漪却是头也不回，她牵引着雨霖铃快速行进，径直到达位于飞船尖部的对接舱，这才停下。 雨霖铃当时就是通过这个对接舱登船的，时隔十三载，如今再回到这熟悉的地方，百感交集。 漪一边翻阅手册，一边研究减压，出舱的步骤……好一会儿，所有事项的顺序与细节都明确了，只余两人与星空间的最后一道屏障，也就是对接舱的外舱门了——它无法打开，同样被封锁了。 这个舱门通往飞船外界，并且位于飞船尖部，要承受微陨星的撞击，因而设计得格外坚固，看起来根本不是能撬开的结构。 事实也如此——两人尝试了好一会，这门依然岿然不动。 “这门太结实了，兴许……先驱探索局会答应我的请求呢？要不……算了？” “不行。” “可是……” “可以炸开。” “诶诶诶！？炸炸炸……炸开！？”雨霖铃记得清清楚楚，飞船上没有任何炸药。 “飞船舱门厚，但为了减重，其实边缘的舱壁很薄，不难炸开。” 接下来，两人在漪的指挥下，利用手头拮据的资源，组装出了一个简易爆炸装置。该装置的核心组件，是漪返回乘员舱，取来的几块充放电池，以及一罐喷漆和一罐纯氧，漪用胶带将这些东西绑在一起，贴在舱壁的薄弱处。为了让爆炸的能量尽可能向舱壁传递，漪又推了一台结实沉重的钢质仪器过来，贴着爆炸装置挡住朝向飞船内部的一侧，并用绳索和胶带将该仪器牢牢固定住。 至于如何安全可靠地引爆，这却是一个难题了——不能用火，因为哪怕一星半点的明火都会激活飞船的消防系统，强制排除对接舱的空气，并锁死内舱门；也不能靠短路电池引爆，因为短路的后果不可靠，可能只是燃烧，而燃烧也会第一时间激活消防系统；当然，更不能手动引爆…… 总之，漪研究演练了许久，才有了把握。她先是把喷漆罐和氧气罐的喷口调整到对向方位，并用胶带重新将它俩绑在一起，且在它们喷口中间插入并固定一片冰块作为阻隔。最后，分别拧开氧气罐与喷漆罐的开关后，迅速离开对接舱，并关上内舱门。 为安全起见，两人远离内舱门，远远躲到了下个舱段并固定住自己，不多时，随着砰的一声沉闷轰鸣，连整艘飞船都被炸得晃了几晃。 回到对接舱的临近舱段，内舱门的cao作面板显示对接舱气压值已经归零，如此快的减压速度，显然，里面肯定被炸出了一个大缺口。 “漪好厉害！怎么做到的？明明没有明火！也没有定时装置！” “漆罐喷射的高速可燃液气与氧气罐喷出的高压纯氧对冲在一起，逐渐产生了静电，进而引起混合可燃气体的爆炸，同时还引爆了气罐和电池。”也只有像这样教导meimei时，漪才愿意像这样说一大段话了。 “那漪怎么控制引爆时间的呢？” “用那块冰，它暂时分隔氧气流与可燃气流，直到它融化，或被气流冲碎。” “这样啊……漪怎么想到的哇！这种奇怪的方法，基本没人会用吧！” “书中的原理，我们一起读过的，今后你读书应当更认真。”有意无意间，漪斜晲了一眼meimei，虽然和从前一样，她的眸子内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哦……”雨霖铃闻言，睫眉低敛——在她看来，这人是在暗示自己看书不认真，因为自记事以来，任何一本书，明明都是两人一同读的，可偏偏对方懂得这样多，自己却一无所知。 不过呢，随着两人将所处的临接舱段作为新的减压舱，并进行了减压、通纯氧、建立无线电语音通讯，联结安全绳等诸多进入太空所需的准备cao作，并成功打开了原对接舱的内侧门后，雨霖铃这点别扭的小心思，立时就冰消雪释了。 “漪，好美。” “银河、星汉、牛奶路、天上恒河。” “漪，我觉得，从远古开始，于无声的寂夜里，蓝星上各地的人们就会仰望它了呢，所以产生文明与文字后，不同语言，不同习俗的人们，都不约而同地第一时间赋予了它最美好的寓意与传说，只因为它真的好漂亮，而且，令人心驰神往间，还会浮想联翩，你说对吧，漪。” “去飞船顶面吧，那里视野更开阔些。” “嗯呀！好的！” 面前的对接舱被炸出一个大洞，因为泄压的缘故，里面的杂物和碎片全喷射出去了。漪在启程前，开始练习通过轻轻喷射灭火器，修正自己的姿态与位置。 “来。”稍顷，漪先将唯一的安全绳一端锁扣固定在舱壁上，接着转过身，一手持另一端锁扣，背对星空，向雨霖铃伸出另一只手。 “不要！如果漪一不小心飞走了，再也回不来了，该怎么办！”雨霖铃立即解读出了漪的意思，那便是要将唯一的安全绳让与自己。 “不会的，相信我。” “唔……可是漪，我还是害怕，比起冒着失去你的风险，我宁愿就在这儿……漪能理解么？我想看星星，并非我想看，而是想和漪一起看。” 无法，漪只得轻轻敲了敲雨霖铃的面罩，然后拆下唯一的安全绳，将两人联系在了一起。 显然，这样子更危险了，失去唯一的保险措施，在两人从飞船尖部破口移动到顶面的过程中，随时就可能因为反作用力，而一个不小心，齐齐迷失在太空中。不过呢，虽然危险增加了，但意外的，雨霖铃更安心了。 “漪，我们像不像两只海獭？” “嗯？”漪向来平静的如玉明颜上，难得地浮现出讶异神色。 “漪知道的吧，生活在海中的海獭，喜欢手牵手睡觉。” “没错。” “这是因为手牵手就不容易被海浪卷走。即使被海浪卷走了，因为手里还拉着同伴，也有另一只獭陪。这样子，就永远都不会孤单了。”说这话时，雨霖铃一双星星眼眨呀眨的，其间酝酿着粼粼的水光，直如这银色的天河般耀眼。 “嗯……” 除了开始穿越破口时，有些危险外，两人到达飞船外壁后，安全系数就提升了许多——因为飞船顶面设置了一些方便太空行走的手柄和锚点。如此，最终有惊无险地，两人肩并肩地坐在了蒲公英号的顶面。 迎着飞船行驶的方向，视野开阔无比，满天的星星，像是无数熠熠生辉的钻石，撒落在无垠深邃的黑色天鹅绒上。雨霖铃置身于这片浩瀚星海中，被这恒河沙数的星华包围着，心中满溢的激跃与欢欣简直难以言喻。 “这是夏季大三角！那是猎户座！至于这个嘛，是河外星系仙女座……”雨霖铃如数家珍般，向漪叙说着一些粗浅的星象知识。 “漪能想象么？伟大如太阳，也只是这无数星光中最微弱的一点！漪能想象么？这个宇宙是多么的广阔！而这些星星之间，又有多少奇迹等待着人们去探索与邂逅！”此时此刻，这名娇俏的少女面上满是无措的激动与兴奋，欣喜的泪水，因为失重迟迟无法落下，渐渐在她的眸中凝蓄为薄薄一层泪膜，俄而又于眨眼间，四散飘零在头盔面罩内里，形成了一颗颗小小的“水晶珠”；还有另一些，则缀在了她那抖颤的长长羽睫上，宛如一簇簇小小的，于雨后为微风拂动的晶莹铃兰花。 此时此刻，娇俏的少女仰首凝视着星海，小小的心中，满溢幸福，皆是喟叹；而沉静的少女，却无视面前这波澜壮阔的星色，只是侧首凝望着对方面上的欣喜流连，久久无言。 “霖……” “嗯？漪？” “开心么？” “嗯呀！开心的呀！谢谢漪！漪最好了！没有漪，我根本做不到的！” “并非如此，你可以的。因为，我知即你晓，我行随你为，我思亦你想。” “漪……”雨霖铃的兴奋与激动冷却了下来，她隐隐预感到了什么，不再看星星，而是转过身来，与伊人对视。 星空之下，静谧之中，两人之间，似乎有某件重要的事情，即将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