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耀的任务

    在那之后，彼得·佩迪鲁连着好几天看到雅思敏都躲躲闪闪，他再没敢用那种龌龊的眼神去看雅思敏，他清楚地知道了，除了贝拉特里克斯是个疯婆子，这个年纪不大的马尔福显然也不是好招惹的人。

    而这几天食死徒又做了不少所谓的“大事”来宣告黑魔王的回归，雅思敏甚至在预言家日报上看到了他们在对角巷闹事的消息。

    黑魔王不再轻易出现在聚餐的餐桌上，雅思敏他们也没什么胆量去探听那个诡异阴森的大人最近在忙什么。

    “那会儿，我看到了月光下的血尼，他的尖牙在月亮光辉的照映下反射着冷光……Yas？”

    雅思敏从床上坐了起来，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原本靠着床头软枕坐在一旁，给她耐心读着《血亲兄弟:我在吸血鬼中生活》的德拉科也把书本合上，没有再说话。

    “什么声音？”雅思敏问。

    “……他们抓了谁回来？”德拉科只听到断断续续的辱骂声，他偷偷打开雅思敏房间窗户的一条缝隙向下看去，但只来得及看到走在最后的两个食死徒。

    等下面不再吵吵嚷嚷，雅思敏和德拉科走下了楼，前厅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雅思敏想起了马尔福庄园废弃已久的地牢——梅林，他们不会真的把那里也利用起来了吧？

    他们两个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知道彼此心里都猜到了那个地方。

    马尔福庄园的地牢是姐弟从小到大都不会独自前去的地方，那里阴冷，潮湿，永远见不到太阳，如果没有人好心给他们点一根火把，关押的那些人甚至看不清自己的手指，追逐太阳是人类的天性，巫师也不例外，进入那个完全漆黑，没有任何一点光亮的地方，对危险的恐惧就足够将人逼疯。

    雅思敏的脚步下意识前进了一些，她手腕却被德拉科猛地握住了。

    他似有所感地看着她，语气中带着警告：“别管闲事！雅思敏！”

    雅思敏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德拉科上楼了，他强行让雅思敏躺回原来的位置，又为她继续读那作者根据和吸血鬼一起生活的经历撰写下来的小说，雅思敏却总是心神不安……黑魔王完全放纵着几乎已经疯狂的食死徒，这就是她最直观的感受，心中不祥的预感也随之越来越强。

    到了午夜，雅思敏和德拉科不用下楼就知道了，他们下午抓回来的是谁——普通的麻瓜，似乎有两个人，这足够让食死徒们来一次小规模的狂欢，嚣张的笑声、麻瓜的惨叫和爆破的声音不停在空中回荡，雅思敏烦躁地转身，试图用枕头堵住自己的耳朵，德拉科已经将她抱在怀里，双手盖在了她的耳朵上，顺势轻吻了一下她的脸颊。

    雅思敏只能勉强自己闭上眼睛，鸵鸟似的埋在德拉科怀里，德拉科也将脸埋在她颈窝中，紧紧相拥着，这几天他们都是这么度过的。

    第二天，因为前一晚食死徒的狂欢而失眠的雅思敏又在早晨及时清醒了，这个她作为家的庄园不再安全，这令她的身体进入了自我保护的状态，会早早将她叫醒避免危险，头脑因睡眠的短暂变得十分混沌，偏偏又清楚自己无法再次入睡，雅思敏沉沉地在床上坐了会儿，她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因此变得不那么健康。

    但她毫无办法。

    德拉科和她的状态差不了多少，甚至因为卢修斯在两年前，就已经将马尔福家族的戒指戴在他的手指上，他的焦虑和压力比雅思敏还多一点，他同样沉默地坐起身，让自己脑袋稍微清醒了一点：“我先回自己房间去，Yas。”

    雅思敏脑子还没有完全清醒，只是下意识拉住他的手握了握，德拉科拉起她的手臂，在她手背上吻了一下，才与她分开。

    和黑魔王悄无声息地到来那天一样，雅思敏原本也以为这一天会和之前的那些天一样，她会不停地因为各种事情变得烦躁或者担忧，但总体而言又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大事发生。

    直至时间到了傍晚，日头西沉，雅思敏还是和德拉科结伴去往厨房——无论是他们自己，还是纳西莎嘱咐，他们现在都一起行动，不会让德拉科或者雅思敏落单。

    下到二楼，却看到了正迈步上楼的贝拉特里克斯，她手指一下松开了缠在上面的长发，惊喜地伸手，同时拉住了他们两人的手掌：“雅思敏，德拉科，正巧，快来！”

    看贝拉这么开心，雅思敏心中不好的预感顿时升腾而起——

    贝拉枯瘦的手紧紧拉着他们两个，箍得雅思敏手腕生疼，她皱着眉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长桌正前端坐着的诡异身影吓了回去。

    雅思敏第一次这么清晰地见到了那个人……他的头颅是几乎死人一般的青灰色，透着淡淡的冷色调的血管纹路，整张脸像是融化了的蜡，眉毛、眼睛和鼻子的轮廓都已经模糊不清，只露出森冷的眼珠，和两个细小的鼻孔，而他甚至已经没有了嘴唇……

    雅思敏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她迅速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眼睛垂了下去，同时，她听到自己身后传来有些急切的下楼脚步声，她用余光看去，看到了mama纳西莎的衣摆，雅思敏沉默地调整自己的视线，看向自己眼前的那一片地面，不让黑魔王发现她的眼睛正在到处转动。

    纳西莎也明显松了口气……她的两个孩子起码还好好地站在这里。

    贝拉特里克斯有点不满纳西莎明显在关心孩子的急切，但她还是第一时间张开双臂，分别托着雅思敏和德拉科的后背，站在他俩中间稍后的地方，欣喜地向前探身：“Lord，您瞧，这两个孩子我都给您带来了。”

    “很好，贝拉。”

    雅思敏很重地闭了一下眼睛——伏地魔说话也嗡声嗡气的，梅林啊，他跟一个怪物到底有什么区别？！这不是卢修斯口中的那个黑魔王！

    但她又感觉得到，贝拉正在因伏地魔这一声非常简单的夸奖而颤抖，贝拉抵着自己后背的手甚至用力握了一下，攥得雅思敏后背皮肤火辣辣的疼，但她只能忍耐。

    “让我看看……卢修斯的孩子们。”伏地魔慢慢地站起身，雅思敏余光看到那身冷黑色的袍子慢慢走到自己面前，她立刻将视线垂得更低，而他还在说着：“真可惜啊，我的老朋友，现在身陷阿兹卡班——我很遗憾。”

    他明明有能力去救卢修斯，雅思敏很清晰地听出了伏地魔的意思……这是理所应当的，有摄魂怪看守，魔法部完全掌控阿兹卡班的时候，他都可以让所有食死徒越狱，何况现在呢，魔法部可已经一团糟了。

    德拉科就和自己隔着一个贝拉……雅思敏很想转头看看他的表情，但她不敢。

    “当然，当然……我可以将你们的父亲救出来。”伏地魔这样说着。

    雅思敏知道他并未对自己或者德拉科施展摄神取念，这完全不需要，他们两个在伏地魔眼里太过稚嫩，就像雅思敏从不觉得自己对哈利做的那些可以骗过邓布利多一样。

    “Lord……？！”纳西莎静静地看着自己丈夫的主人，她没有让自己心里的愕然和猜疑外露出来，看起来还算沉稳，一旁的贝拉却已经按捺不住了。

    “Lord当然是无所不能的！”她颤抖着开口。

    伏地魔怪异地笑了几声，然后又轻声说着：“非但如此，我还可以让你们凌驾于所有的食死徒之上，拥有仅次于我的，无上的权利和荣耀，只需要你们完成一个很小的任务……”

    他说的话足够蛊惑人心，对于德拉科这种本就不甘于父亲入狱，马尔福被食死徒们冷眼嘲讽的少年有着莫大的煽动性，但他的嗓音怪异，这令他的话听起来反而令人心脏发冷——

    然而，雅思敏还是担心德拉科会听信他的话……德拉科已经忍耐太久了，她知道，骄横跋扈的德拉科·马尔福，从没人敢在马尔福庄园给他脸色看，但这段时日他可是忍受了不少，否则纳西莎不会嘱咐姐弟二人在家要一起行动，就是为了应对食死徒无聊时的嘲笑或者带着恶意的细小为难。

    “是……”纳西莎的喉咙似乎在此时哽了一下，她很快调整了过来，尽量平稳地询问：“是什么呢？Lord？”

    “杀死阿不思·邓布利多，那个所谓的，全世界最厉害的白巫师……很简单，对吗？”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好像说着“天气不错，多点太阳就更好了”似的，甚至说“对吗”的时候，真的像个关爱友人家中孩子的长辈一样，带着些宠溺，似乎还有足够的信任，仿佛这件事真的很轻巧，没什么大不了的。

    雅思敏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瞬间冻结了，巨大的耳鸣声猛地摄入她的大脑，迅速地一阵嗡鸣之后，她听到了自己激烈跳动的心脏，和沉重的呼吸声。

    黑魔王刚才说了什么……？

    雅思敏空空地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兴许是被她震惊的神色取悦了，黑魔王沉沉地笑了两声：“而现在，让我想想……我该将这个任务交给谁呢？”

    贝拉立刻将他俩推搡了一把：“为Lord完成任务，是马尔福至高无上的荣光！快！”

    被她这么一推，雅思敏终于有机会看向德拉科，他也正震惊而无措地看着自己，灰蓝色的眼睛里都是茫然，雅思敏又迅速看向mama，纳西莎眼睛里已经蓄上了一层水光，她无力地张了张嘴，颤抖着开口：

    “Lord……这样太为难他们了……”

    甚至不需要伏地魔开口，贝拉就已经愤怒地打断了她：“西茜！够了！你不要太溺爱他们！这是别人都渴求不到的荣耀——！”

    伏地魔哼笑了两声，雅思敏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衣袍飘向了德拉科的方向。

    “哦，德拉科，让我瞧瞧你……你的成绩不错，是吗？你在霍格沃兹见过邓布利多吗？”

    “见过……大人。”雅思敏垂着头，听到德拉科轻声回答着他：“邓布利多每天都会在教授席，和我们一起用餐。”

    “没错，他总是这么虚伪，现在也还是。”伏地魔轻描淡写地说着：“好男孩——我把这个任务交给……”

    “大人——”

    雅思敏终于，终于还是从嗓子眼儿里逼出了自己的声音，她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开口说的话，有了开头，后面的话语就足够流畅，而不会抖得不成样子。

    “这个任务，我希望您可以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