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初遇

    三年前：“阿缨，我的小祖宗，你快快回来休得胡闹，将军要是知道了，定会狠狠罚你。”“你们还不快追着小姐去”庄婆婆流着满头大汗手拿着纱巾擦拭气喘吁吁的追赶大喊道。

    我手持短剑小短腿一蹬冲到人群中，才不管这身后的人，今年庙会比起往年甚是热闹，前几日就听见婆子们议论了，我也要去看看。

    一路上听到他们议论纷纷，“听说了嘛？这金光寺今日诵经师傅是个高僧，从西北漠城而来。“真假，我怎么听说是个乳臭未干的娃娃呀！”“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许是得道高僧的徒弟得了他的衣钵真传来此讲道呢。”“再说了金光寺是什么地方呀，万人敬仰之地，当今天子都要来此膜拜。”“你看看今日这阵仗，与往年都有所不同，我们快些赶去找个好位置”瞧瞧这议论不觉得声响今日必定好玩的要紧。

    金光寺位于半山腰之上，道路两旁，几棵参天苍树挺立着，小道间阴凉袭人，参木深绿桂花缭绕飘香。

    寺内佛光普渡众生，庙堂内接踵而至的香客捏香朝拜，莲花宝座之上，一座巨大的金身佛像，和蔼地微笑着俯视芸芸众生。

    盘坐在大殿中的白衣莫发少年坐在蒲团处闭眼诵经，他的脸轮廓分明，带着丝清凉之气“长得的确俊俏，可比起阿兄倒是差强人意了点，这落不禁风的样子，我还以为多是威风凛凛呢？”我内心嘀咕着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人正怒气冲冲看着我。

    用手拎着我的耳朵，“哎呀，我的耳朵，疼死本姑娘了，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敢扯本姑娘”我转过头看见来人话到嘴边的话立马憋了。

    来人一身黑衣英俊无匹五官，棱角分明线条，深邃目光，不自觉地给人一种压迫感。我轻声唤他“阿兄，你不是跟着阿翁嘛怎么还…”那尴尬的手指紧抠着衣角处。

    “你还敢提阿翁，回去他定要罚你了。不是说让你乖乖待在家里嘛？你戒条白抄了？”我摆手狂摇头，心里万马奔腾。

    “阿兄，这个我看完就回家，今年庙会往年都不带这样热闹的，我的好阿兄，你就让我再玩会嘛？”我扯着他的衣袖嘟喃脸颊撒娇道。

    他拗不过我性子只得服软让我玩玩再回去，伸出手抢过我手中的短剑斥责道“你成何体统哪像个女娃娃，你的随从呢又把他们耍的团团转了。”我嬉皮笑脸的转移话题。

    片刻不远处一侍卫小跑过来道“少将军，将军寻你过去？”阿兄拉扯住我的衣服“你跟我过来，站在我附近今日场合休要闹腾”。

    我顿时眉开眼笑谄媚道“谢谢阿兄，我一定乖巧的很，定不敢胡作非为，那阿翁那里？”

    “瞧你这没安好心的样子，我会跟阿翁说你来此地是为了给阿娘祈福。”我嘴角止不住笑意，不带一点掩饰兴奋及了。

    我屁颠地跟着阿兄身后向前走去，趁他跟着前面的人交谈时，快速淹没在人群里。心里嘀咕着“我又不傻跟着去，百分百要被阿翁训斥，早也罚晚也罚算了，还是四处逛逛再说，礼佛也未开始，外面的空气真好。”

    清风吹拂竹林，竹叶瑟瑟作响，在阳光下映射出斑驳的影子。幽暗的古刹中一片寂静，唯有禅堂草木、青灯影佛、万节修竹与艳丽的阳光相伴。

    转过一道竹林，可见重叠的庙宇禅房青砖红瓦，钟声悠远，诵经之声不绝于耳。此处院落更像远离烟火的净土。

    “想到不金光寺还有这种清雅之地，我去看看这屋内是何人在诵经”我蹑手蹑脚的攀爬在窗台处，踩在脚下石堆上，往那屋内望去只见老和尚跪在蒲团上虔诚礼佛，另一人从黑暗走来，他身着玄色衣裳，精密大气的滚边刺绣，轻薄柔软的布料，那衣袂仿佛能够无风自动，给他偏偏增了几分身采。

    我垫着脚想要看清那人“怎么还带面具呢脸都看不到了。”身后一个急促声叫唤着“小施主，你快些下来太过于危险。”

    我转过头望去，一脸尴尬“哪里的小沙弥呀，这一喊里面的人不都听到了嘛…”心跳声都快提到嗓子眼里。

    屋内传来声响：“了无，何事”我赶紧从石堆上下来，跑到小沙弥旁捂住他的嘴巴，在他耳边轻声说到：“这趴窗丢脸的事就禀报了吧。”

    小沙弥睁大眼睛连忙点头我放下捂住他嘴的手。里面再次传来声响，门打开了。

    我立马低下头不敢抬起此刻真想找个洞钻进去。小沙弥见着来人开口道“师傅，是小施主忘记庙堂的路，我带他出去便可。”

    那人冷峻道：“嗯，那你带他出去吧，回来时把这里看好了，勿让人扰了这里。”小沙弥点头回应，然后转身对我说道“小施主随我来。”

    我低着头跟着小沙弥的步伐离开了此处。一路上我追问着小沙弥道：“那戴面具的人是何人。”小沙弥先是一惊而后道：“是庙堂讲道的人，小施主前面就是出口了你自己去吧”唉，我还没有问完呢，只见小沙弥快速逃离我身边。一下子就不见了人影，我是问了不该问的？

    禅房内燃着淡淡的清香，那面具男子手持佛珠，往窗台外望去，只见一块绿瑙兔子掉落在窗台处，他走近捡起握住道“原来是一只野兔子”。

    绿瑙兔子被他藏于袖内他对着身边人面色从容问道“前面那边怎样了。”

    身边人回答道“已经准备好了就等吉时开始。”那男子嘱咐着“切不可出差池，元深还年少你再去前面仔细着打点。”

    和尚走出屋内向大殿方向而去。面具男子来到榻椅处拿出《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书讲道“佛告须菩提。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降伏其心。”有人持戒、守戒、修福报，福报修成就了，才能得到无上智慧。“苦非苦，乐非乐，只是一时的执念而已”。

    佛殿上少年诵讲道：“闻是章句。乃至一念生净信者。须菩提。如来悉知悉见。是诸众生。得如是无量福德。”“何以故。是诸众生。无复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无法相。亦无非法相。”

    佛说：“假使有一个人，拿自己的生命布施，经过无穷无数的时间，只有布施，不要求收回来，这个人的福报很大。”今日百姓来此皆为福。

    众生双手跪拜祈福，我心念道：“愿阿娘身体安康，愿世间再无战乱。”今日场面真是壮观，庙外人声鼎沸，锣鼓喧天，欢声雷动，一派喜庆的氛围。无数彩旗在风中飘扬，为这庆典增添了无尽的色彩。

    烈日已经西斜，偶有一阵风吹来甚是让人神清气爽。“小姐，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夫人还在家中等你。”身后小厮着急地催促着。“你的眼睛还真是亮堂，我躲这么角落都被你寻到”“小姐你莫要说笑”我起身慢慢退出庙堂准备回家，本想着跟阿兄说道，见阿翁在此还是少一事的好。

    广阔庄穆的将军府，门头两只醒目的狮子立威在此，建筑都以徽派风格为主，灰瓦白墙和高大门楼，配上精致雕花加上绿树成荫可谓是锦上添花。

    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清幽秀丽的池馆水廊，还有大假山古代园林的杰作，楼阁上女子身穿素衣，身段窈窕多姿，微风拂过，裙裾飞扬，一股若有若无的药香飘散开来，她的额发随风而动，掩映着一双秋水澄澈的明眸。

    我小心翼翼地来到她面前唤了声“阿娘”女子放下手中的书卷斥责道：“你这小兔崽子还知道回来？”。我趴着阿娘腿上双手揉捏着“你别气坏身子，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你呀，你阿翁前几日才训斥过你，你就不能别再把他的白发气出来嘛。”我轻声细语道：“阿娘你又不是不知道，阿翁就会让我背《女诫》，还整日告诫我女子就应学习琴棋书画、女红这些。

    “可女儿对这不感兴趣呀，谁规定这女子就不能舞刀弄枪了，女子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了。”我内心嘀咕着：“我明明也想像阿兄一样上战场的。”这话还是莫说了吧会把阿娘吓坏的。

    【注：《女诫》为东汉女史学家班昭对其女儿进行“三从四德”等封建道德教育所作。全书分卑弱﹑夫妇﹑敬顺﹑妇行﹑专心﹑曲从和叔妹﹐共计7篇。】

    “你阿翁那里我会去说道说道，你不想学就不学了，再过几个月你就要及笄了，听阿娘话这段时日你就在家中，外面就莫出去耍了，如今各地都不安稳，断不可如此闹腾了。阿娘会担心你的。”

    一阵咳嗽声响起…咳咳咳…“阿娘外面风大，你快回屋去，我这就自己回房自罚抄书。”我紧张地催促道。这个家唯一得罪不起的就是阿娘了，还是回房研究我的短剑吧。

    【吴越春秋书中介绍：“越女认为，剑术实战的原则是在体内要养足精神，在外表要安稳庄重；看上去好象是个温顺的女子，但一旦开战，就要象受惊的猛虎一般；安排战术时，要综合自己的身体和精神状态来确定；要像太阳一样高远莫测，象飞奔跳跃的兔子一样轻快敏捷；追击别人时要动作迅速，剑光若有若无；吐气吸气般来来往往，不触犯法禁；横冲直撞反攻正攻，都要轻巧，尽量不让别人听见。这样的话，就能以一当百，以百当万。”】妙哉实在是妙哉。

    打开檀木制成的木门，一层层青绿色的纱帘挂在房顶上。正中是一张香木桌，旁边还有四只雕刻精细的木椅。北边便是的闺床了，木床上挂着透明的纱帘，绣花被子和枕头摆放在床头。

    屋里东边竖着放满了瓷瓶，雕饰的古董架子。旁边是的书桌，整齐地放着笔墨纸砚。书桌前墙上，挂这两幅画，上替“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桌旁放着一架古筝，边上放着剑匣子。

    西南角是的梳洗台子，放着胭脂和各种首饰。书桌上摆满了各种短剑图，以及抄到一半的戒条，“唉，真要命还有这么多戒条未抄，今日逃出去还是先把戒条先抄了吧。”

    黄昏时分，夕阳西斜，残阳余晖洒在屋檐下。百合苑，暖黄的灯光下，那炊烟袅袅升起的地方，食材在火焰的吻别下，渐渐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炖菜的咕噜声，炒菜的滋拉声香气四溢。下人们端着餐食匆匆忙忙跑着，一婆子大嗓门喊叫道：“一个个给我留心着点，莫把食物撒了。”

    转身对着厨房内的看去“哎呀呀，这桂花酒米丸子放糖嘛？小姐喜甜，你把糖罐子一起拿出去”。

    一桌丰盛的菜肴，色彩斑斓形态各异。每种食材在经过独特的烹饪后，呈现出与众不同的口感。脆爽的凉拌菜、暖糯醇厚的炖rou、清新的素菜以及香甜的糕点，各色佳肴放与一处可谓是美味至极。

    “夫人，将军和公子们回来。”女子喜出望外起身去看，吩咐边上人道：“你去叫小姐过来用膳。”远处人迈着矫健有力的步伐，身姿伟岸，气宇轩昂看到等待的女子，少了冷静和锐意，取而待之的是罕见的慈祥之色，一双皱纹堆叠的眼睛里眼神温和。

    “夫人，等许久了吧”下人们端着水来到将军和公子们面前他们净了手。将军身后人齐声喊道“阿娘”。“唉乖大家都回来了，快用膳吧，我们一家人好久没这么齐聚一堂了。”

    大家并席而坐，我匆忙赶来，好死不死就对上了我那阿翁的眼神，内心咯噔一下。我坐在阿兄旁眼里哪有半点吃饭的心情呀刚想拿筷子夹菜，这筷子好巧不巧滑飞到了阿翁脸庞上。啪的一声，“我的乖乖呀完蛋跑不掉了，这不是自寻死路嘛。”

    大家不约而同看下我，我谄媚一笑“阿阿翁，呵呵呵，这筷子它它它打滑呀，抹油了”男子一懵而后道：“是挺滑的，跟你一样滑不溜秋。”我尴尬至极真想找个洞钻进去，边上顿时多了些笑语声，这饭吃的我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