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失联

    一夜缠绵，第二天清早醒来，林知欲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淡。仿佛昨夜的热情只是一场春梦。

    但戒指她还是戴着了。

    乔肆野要回基地，比她走得早。出了小区，看到马路对面的医院，林知欲恍然想到，当习惯了这么便利的通勤后，她还会愿意每天起大早挤地铁吗？

    附近的房子这么贵，自己是绝对舍不得租的。

    自知身后无人可依，林知欲对存钱有种执念，银行卡余额的上涨就是她安全感的来源，所以她也舍不得买车，因为买了车后还意味着油费、保养费以及停车费用的支出。

    只能在心里叹一声乔肆野果然会拿捏心思。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天气越来越热了。程洛琪赶在高考前出了院。

    乔肆野很忙，看起来比她还忙一些。他并不是每天都回家，要集训，要出任务，要值班。有时候半夜一个电话就被叫走了。

    而且住在一起后，林知欲才发现他身上总带着轻轻重重的伤。

    进入六月，天气开始阴晴不定。一个雷电交加的晚上，林知欲正靠在床头背书，接到了姑姑的电话。

    姑姑的声音听起来鬼鬼祟祟的。

    “知欲啊，姑姑问你。”她特意压低了音量，“你们那儿治不治同性恋？”

    “姑姑，我说过了，同性恋不是病。”

    她无奈。

    因为表哥一直不肯结婚，也很排斥相亲，姑姑觉得自家儿子喜欢男人。

    “那不想结婚是不是心理有问题？你们能治吗？”

    “这就更不是了。”

    林知欲不知道怎么劝姑姑想开一点，老一辈对结婚生子的执念比她对存款的执念还大。加上她隐约能感觉到表哥不结婚跟自己也有一点关系，所以在这件事上，有种很无力的感觉。

    姑姑在手机那头唉声叹气，她只能说一些不痛不痒的话开解，聊了好一会儿才挂断。

    雨一直不停，越下越大，雷声也时不时在窗外炸响。吵得人一直睡不安稳。半夜，手机屏幕闪了闪，提示她有新消息。

    【知欲，我要出几天外勤，信号不好可能失联，勿念】

    【注意安全】她回。

    等了一会儿，没有新消息再进来，林知欲这才把手机扔到一旁重新入睡。

    雨势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减弱。路上积了水，行人走路都小心翼翼的，车也放缓速度，雨刮器很有节奏地干着活。

    办公室的护士边用纸擦头发上的水边抱怨有人伞举得太高，雨水都顺着滴到她头上了。

    也有抱怨地铁人多的，伞也不收好，上面的水蹭别人一身。

    林知欲看了看手机，没有新消息。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阴天，雨时不时就要下一阵。新闻上说，本市遇到百年不遇的特大降雨，附近好几个村镇都发生了泥石流和山体滑坡等自然灾害。镜头一转，拍摄到正在抢灾救险的消防官兵和武警战士，个个泥头土脸。

    林知欲瞪着眼睛，试图寻找乔肆野的身影，未果。

    但他确确实实是失联了。

    好几次想打给他家里人问一下，又不敢。若是他们知道自己还在跟乔肆野纠缠不清，只怕会不开心。

    连同事都说“好久不见林医生男朋友”。

    林知欲看了看日历，已经失联整整十七天了。

    第十九天，林知欲再次尝试给他打电话，终于通了。

    嘟~嘟~嘟~

    “喂，知欲。”

    那头终于响起熟悉的声音，有些沙哑，“不好意思，我手机丢了，才补上卡。”

    “你在哪儿？”她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焦急和欣喜。

    “在……一个村子里。”

    “我没事，不用担心。”

    林知欲屏住呼吸，从听筒里听到车轮滚动的声音，并不明显。

    但她每天在医院，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了。

    这是护士推着车巡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