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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闻言立刻轻点脑袋,强压下心底那份愧疚,逼着自己的脸皮再度加厚一分。自打当初骗了灵岚之后,她这脸皮的的确确是练得愈发厚了。只是她除了如此,也想不出其他令自己平淡安稳活下去的法子。她只得抱着医书佯作欢喜地离开。毕竟,这是她现在唯一的用处。哪怕她其实并不如何喜欢看这些医书。一旦翻起,她脑海里总不可避免地浮现出慕明韶的模样。连带乐安平日服用的那些苦药,她闻着也都能想到慕明韶身上那股浅淡清冽的草药香。其实并非之前还留在丹雀宫时的苦涩。只是没事脑海中浮起一个形象清晰可见的大活人,还是她一直躲着的,实在是股难以言喻的意味。*等她回了如今住处,已有人将伙食摆放在门外了。因乐安缘故,她如今的待遇皆按着最高等的宫女来,住着的屋子也只有她一人,甚至格外宽敞。她提着重重的食盒推开了屋门。点燃桌上烛火,屋中景象便尽数落入眼中。床侧的柜面上,摆放着她带来的所有物件。那块黑金令牌在所有物什中,格外扎眼。她离开那日,这令牌就静静躺在她身侧。原本她贴身装在每日所穿的衣衫中,将令牌从衣衫中取出的人自然是慕明韶。可他那日竟也没有拆穿她的谎话——她那衣衫当中根本没有那个精致的小铁盒。她不解,干脆就独独剩下个铁盒留在屋子里。这会儿,她同样不解,却已不想知晓答案了。黑金令牌被她摩挲着,缓缓有了几分温度,她将其放入袖袋之中,才行到摆满医书和各类新鲜玩意的博古架前,握住一边架子边沿,轻轻一拉。紧紧贴合的墙壁竟如一个寻常的门一般缓缓被拉开。☆、第三十章为防万一,东宫里稍重要的屋子都设了密室。平日用不着。谢依依也还是待在这处第二日才知晓密室存在。她一手捏着蜡烛,一手提着食盒缓缓走了二十级台阶下去。这处与外头空气流通,这样下去,却也没有什么不适之感。里头特意让人布置过,床铺柜子,该有得都有,还有密道可通向另一处密室,每日到了时间上去,能沐浴换洗衣物。谢依依走进其中,依旧受到四双怒目而视的目光。身子健壮的四人正在盘膝静修,应是在尽力恢复原先功力。可惜无用,吃了今日的饭菜,又会恢复到先前散去功力的模样。若是不吃,只会弱得爬也爬不起来,更是不必再说。谢依依明白,他们恨自己也是应该的,这番行为连她自己都对自己隐隐生出几分厌恶。将食盒搁在了四人身侧,她自袖中翻出了那块令牌,抬手给四人看了一眼,才放置到床铺对面的柜子上。再回眸,她言语间带了几分愧疚之意:“令牌还在,我并没未给其他人,等以后,我…我会还给他。”话音落下,便有人睁开了双眸,凌厉的眸子从她身上扫过,粗低的嗓音冷得刺骨:“还?何时还?等主子死了之后送进他棺木里吗?”谢依依闻言攥了攥手心,已不是头回听见他们用这番语气说话,再听见还是憋屈得紧。原也想着说服这几人再将他们放了,却没料到他们这样忠心耿耿。她撇了撇唇,强压下心里不适,手心按着柜面上令牌,上方纹路都几乎压入她皮rou中时,才平静地缓缓开口道:“等你们主子何时不再寻我了。”“说不准他寻的只是这块令牌。”其余三人也睁开了眼眸,有人听她言语冷嗤一声,仿佛说她自作多情一般。谢依依闻言抿了抿唇,这回却未立刻回他们。慕明韶用叶瑾安的身份做了那样多的事,也不曾用过这块令牌。哪怕对他用处颇多,恐怕也仅仅只在皇城中有用。这群人兴许是不知晓。她半阖上眼眸,纤长的眼睫随她心绪轻颤着,嗓音带了份压抑,却仍旧格外轻柔:“至多来年三月,我会放了你们……”言语间微顿,她倏地睁开眼眸,又将那令牌收回了袖中。她还是得留些保命的工具。“令牌到时也会交到你们手中。”将这几人关进这儿,的确是她做的不对。她从最初就没想着离开皇宫。救下乐安,的的确确是个偶然。慕明帆向她道谢,她受了这份谢意,当时提的条件便是让他给自己安排个身份住进东宫。慕明帆不光同意,还点出紧随其后的四个暗卫,问她当如何。她…最后使了些不光彩的手段,将四人捆了起来,又将人关进密室。这会儿虽愧疚,却并不后悔。只是四人盯着她带上恨意又大义凛然的眼神令她心里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平日里看不见这几日还好,看见了就觉得她果真也是个自私自利之人,与慕明韶并无甚差别。她不敢细想,这几人的冷声质问她一句也答不上来,握住手中令牌转身快步走出密室。才松了口气。那处的情境太过压抑,她以往从来不曾想过,自己的安稳日子竟要以旁人为代价。她心底只能算着,自己欠下这四人一份债,待日后再还。将自个儿闷在被中细思许久,她慌乱的心神被渐渐归复平缓。不论别的,如今,至少她离开了。等谢凌川收到她所写的信,此番事便了却大半。此后一连安稳过了半月,谢依依几乎要忘却先前被慕明策碰见的事时,却在某日清晨被乐安钻进帐子里唤了起来。她睡得并不安稳,被晃醒后,就瞧见帐子里钻进来个小小的身影,激动地告诉她,今日东宫里来了客人。看他这副神采奕奕的模样,谢依依没耐住手,轻捏他小巧的鼻子,佯作严厉的质问他:“嬷嬷竟也准许你直接闯进来。”乐安闻声,立刻扬起了自己的小下巴,“自然!她哪敢不听我的话。”“明明是我同嬷嬷说了,她才准许我进来,你是自己硬闯进来的。”帐外传来一声如蚊吟般的细嫩嗓音。谢依依掀开帷幔,就瞧见外头站着个与乐安一模一样的小姑娘。身上裹了肥大的桃粉色袄衣,手中还揣着个精致的暖手炉,露出半张白嫩的小脸,眸中闪着几缕白亮的光。模样乖巧的站在她床下,一双亮亮的眼眸抬起紧紧瞧着她。小姑娘格外听话,甚至于让她做什么就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