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承认

    北川第一中学。

    白鸟泽的练习赛结束后，北川监督便率领众人返回学校，开赛后会议，总结比赛情况。

    少年刚走出会议室没多久，便被及川彻拉到了体育馆外。

    “小景，我有些话想说，你能听一听吗？”

    乌养景愣了下，旋即认真地回道：“要听。”

    两人走向树下的休息椅。

    及川彻缓缓呼出口气，尽量放松自己，望向天空道：“小景，在今天之前，我一直告诉自己，要赢就必须拼命努力，让自己变得比任何人都强。却忘记了，排球靠个人是赢不了的。”

    乌养景专注地望着他，安静地聆听他的话语。

    及川彻偏头看向少年，笑了下：“对不起，今天的比赛很辛苦吧。小景的一传那么棒，我却失误了那么多次。”男生眼帘微垂，自嘲道：“我这个前辈实在太逊了！”

    乌养景直接否定道：“一点都不逊啊！失误很正常吧，这世上哪有不会失误的人呢！”

    说完，少年轻摇手指，笑着道：“前辈，你说排球靠个人是赢不了的，是不是也代表排球靠个人是输不了的呢？”

    及川彻一怔，笑了笑，“真是服你了，这是什么道理？”

    乌养景晃了晃悬空的小腿，目光柔和道：“前辈你呀，责任感很强！你把输掉比赛的原因都归咎到自己身上了吧？”说完，少年转头看向及川彻，笑着问道：“这样真的对吗？排球是六个人的运动吧！你所负责的部分只是1/6不是吗？”

    “排球的魅力就是球队吧！”乌养景开心道：“选手担任不同的角色，承担截然不同的责任。个性的选手们还会组成各种各样的球队！齿轮般完美衔接的队伍？信奉超级王牌的队伍？或是迸发出其他的火花？”

    “前辈，我们不正是被这样的排球所吸引吗？”傍晚的斜阳映射着少年的面容，双眸中有着闪闪的亮光，嘴角扬起一抹明媚的微笑，像极了柔和的阳光。

    “我竟然忘了。”及川彻难言道：“我最开始喜欢上排球，就是因为想看六个人的各种配合，从来不是一个人的表演。”

    “我也喜欢，排球是维系的运动，缺少了哪个环节，都绝对不行。”

    “嗯！小景的一传，绝对不能少！”及川彻夸赞道，稳定的一传，是排球的基础。

    乌养景真诚地回道：“前辈的二传也必不可少哦！我特别喜欢前辈的传球！刚刚还在球场这边，却‘唰’地一下被传到了另一边！不仅能骗过对手，还能骗过队友！真的很厉害！”

    耳边听着少年的夸赞，及川彻没忍住说出深埋已久的话：“这段时间会这么拼命，也许是，因为我发现了现实。”顿了下，男生苦涩道：“我并不是天才。”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连忙收敛神情，摆了摆手道：“抱歉，突然说这么多奇怪的话，是不是累了？”

    及川彻一抬头，就见精致的少年双眼泛红，连成线的泪珠顺着面颊不断流下。

    “小，景？”

    乌养景粗暴地擦掉眼泪，伸手将他搂紧了略显单薄的怀中，难过道：“很累吧？这段时间一定很辛苦吧？”

    及川彻一怔，他，这是在为自己哭吗？肩膀处传来的湿意，是他心疼自己的证明呢。环住少年，男生轻轻地呼出口气，心中的苦闷仿佛通过他的哭泣宣泄出去了。这还没完，少年用带着哭腔的奶音说出了，自己一生都不会忘记的话。

    “前辈！对我来说，你是世界上最最最最棒的二传！”少年后撤身体，坚定地望向及川彻，哭着喊道：“才能，天才这些东西都无所谓！前辈你一定能站上世界最大的舞台！不管过了多久，五年，十年，甚至更久都没关系！我会一直相信你！！”

    听完，及川彻将哭泣的少年紧紧锁在了怀里。为什么？为什么你这样的人会出现在我身边？这样的你，我怎么舍得错过。在这一如往常，吹着微风的春天，及川彻承认了，自己喜欢上了这个如阳光般温暖的人。

    肩膀上传来的重量，令少年微怔，轻偏头，及川彻棕褐色的双眸紧闭，睡着了。

    天色渐渐灰暗，少年合上书，垂眸看向睡在膝上的男生，睡了这么久，这段时间累坏了吧。

    及川彻缓缓睁眼，迷茫地望着周身环境，疑惑道：“小，景？”

    “前辈，你醒啦！”

    及川彻一惊，立刻起身，自己这是睡着了？还睡到天黑？懊恼道：“小景，抱歉，让你陪我这么久？”

    乌养景轻捏了捏发麻的双腿，温柔道：“没事，前辈要注意休息呀。”

    两人漫步在空无一人的校园里，及川彻提议道：“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啦，我可以自己回家的！”

    “那可不行，我不放心！而且我有车，比走路快多了！”及川彻自信道。

    车？看着面前这辆布满灰尘的自行车，及川彻尴尬地说道：“大概，好像还能用，车是好的，只是我一直没骑它。”

    乌养景轻颔首，笑着道：“嗯，真是辆不错的车，擦一擦就没问题了。”

    五月的夜晚，温和而不疏淡，热烈但不拘束，独属于春末夏初的温柔。

    少年坐在单车的后座，为及川彻指引方向。平日里坚强的他，难得摆出了脆弱的姿势，身体轻靠上前方的后背，柔声道：“谢谢你，前辈。”

    乌养宅。

    漆黑的院子，寂静的空气，这就是少年的家，这一切都让及川彻感到揪心。

    乌养景试探性地问道：“前辈，要不要留下吃个便饭？”

    “留下！我正好饿了！”及川彻抢答道，兴冲冲地问：“我把车停在哪里呀？”

    见他很高兴的样子，少年轻笑了笑：“放在院子里就行。”说着指向一旁道：“前辈！你看那里！”

    及川彻视线望过去，有些惊讶道：“排球场吗？”

    “是呀！爷爷找人修建的！”

    及川彻支住脚踏车，疑惑道：“小景的爷爷也会打排球吗？”

    “当然会啦！”乌养景自豪道：“我爷爷是非常厉害的排球教练呢！”

    “那小景的排球也是跟爷爷学的吗？”

    “不只是爷爷，还有猫又爷爷！”

    及川彻笑着道：“能教出你这样优秀的学生，真想见一见两位教练。”

    “可以呀！爷爷出院之后，我就带前辈来我家见他！我爷爷肯定会喜欢你的。”

    及川彻不解：“乌养教练不会讨厌我吗？”

    “不会的！我喜欢的人，我爷爷都喜欢！”

    闻言，及川彻捂住泛红的脸，小景太会撩人了吧！完全招架不来啊！在他面前快溃不成军了。

    乌养景打开门，习惯性地说道：“我回来了！”

    及川彻立刻喊道：“欢迎回来！”

    少年怔了下，有些哭笑不得，浅笑道：“前辈，你是客人，不能回答的。”

    及川彻哼哼两声，未来的事谁说得准？说不定以后自己就是这家人了呢！

    系好围裙后，少年提醒道：“前辈，我做的料理味道不是很好哦！”

    及川彻斩钉截铁道：“小景做的我都喜欢。”穿围裙的小景真好看啊！

    “真的不好吃哦！”

    “那我也喜欢！！”及川彻坚定道。

    乌养景这才走进厨房，拿起厨具，自己一定要加油哦，千万不能给岩泉前辈丢脸。

    及川彻倚靠在厨房门上，神色专注地望向做菜的少年，他做什么都是一副认真的模样，这点也很招人喜欢。饭菜出锅，男生立时上前帮忙清理，端盘上菜。

    “我开动了。”两人相视一笑道。

    吃了一口菜，及川彻对少年夸赞道：“哪里难吃了？这不是很美味吗？！”

    少年轻咳了咳，掩藏得意，自得道：“也，也就一般吧，和岩泉前辈差远了。”

    这样的小景也好可爱啊！及川彻竖起了大拇指，浮夸道：“岩酱才比不上你呢！”

    两人一起刷碗的时候，及川彻有些紧张地问道：“小景呀，你看时间都这么晚了，我，我能不能留下来住一晚？”

    乌养景惊喜地点头，“当然可以！”

    “这么高兴吗？”及川彻温柔道。

    “嗯！高兴！”这还是第一次有前辈留宿家里呢。

    及川彻坐在榻榻米上，视线紧盯着电视节目，注意力却丝毫不在上面，坐立不安地听着浴室传来的声音，哗哗地水流声，断续地哼唱声，联想起少年沐浴的模样，面颊和脖颈变得通红。

    “前辈，我洗完啦，你去吧。”

    及川彻呆呆地望着从浴室里出来的少年。他穿着米白色的家居服，沾湿的发丝被随意地捋了上去，白皙的肌肤因为热气而微微泛红，不断地有水珠顺着脸颊向下流动，下巴、锁骨，最终划入少年的领口。

    “前辈？”

    及川彻捂着自己想要流血的鼻子，强作镇定道：“我这就进去了。”

    “嗯，你先进去吧，我会把换洗的衣服放到浴室门口哦。”

    及川彻只轻点了点头，便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浴室。怎么办？有点后悔留下来了，这就是甜蜜的折磨吧！！

    乌养景奇怪地偏了偏头，这么急吗？也对，前辈很爱干净嘛！肯定早就想洗澡了呢。

    及川彻边擦头发，边拿起少年准备的衣物，难得地有些害羞，睡衣就算了，竟然连内，内衣都准备了。换好衣服，就见自己放在洗衣筐里的脏衣服不见了，出门抬头一看，全都被洗好晾起来了，这也太贤惠了吧，让人怪不好意思的。回到卧室后，看着已经铺好的床铺，完全不会感到惊讶了。

    “前辈，那个床铺是你的。”

    “谢谢小景。”

    “不客气哦。”

    熄灯后，乌养景听见另一边总是传来翻身的声音，关切地问道：“前辈，是床不舒服吗？”

    及川彻转身，面向少年道：“下午睡得太多，现在不是很想睡。”

    “那也要睡呀，每天有早训呢。”

    “嗯，小景，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乌养景侧身，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爽快应道：“可以呀，过来吧！”

    及川彻掀被起身，一步一步缓缓走向少年的床铺，钻进了带有他体温的被子里。两人的呼吸相互交融，身体也密不可分，轻搂少年劲瘦的腰身，男生的内心感受到无比地满足。

    及川彻轻唤少年的名字，“小景？小景？”少年对自己的呼唤毫无反应，双眸微阖，平稳地呼吸着，已然进入梦乡。

    望着近在咫尺的精致面容，及川彻喉结微微滑动，在做与不做间来回拉扯，盯着他看了许久，终是将唇印向了自己蓄谋已久的位置。

    少年的唇果然很软，舌尖轻舔少年粉嫩的唇瓣，好甜，是橙子的味道。趁着小景呼吸的时机，及川彻将自己渴望已久的舌探入了他的唇齿间，温柔地缠上他的舌尖，尽情地品尝起少年那甜美的气息。

    被扰乱睡眠，少年的呼吸不再如之前那般规律，微微发出一些细碎的声音。“唔！”

    及川彻加重了自己的吻后，才慢慢撤开身，两人唇边带着丝丝的水痕。轻吻少年的眼睑，深情地低声道：“好梦，小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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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白鸟泽比赛结束后，将失败通通归咎到自己身上的及川彻想找个地方单独地待一会。

    “梨花，很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心意。”

    小景的声音？及川彻不解地向声响传来的方位走去，对面那个人，白鸟泽的那个经理？

    听到少年的回复，九条梨花双睫微颤，紧咬住下唇，伤心地问道：“为什么？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乌养景摇了摇头，柔声道：“梨花，我会拒绝你，并不是你的关系，而是出于我个人的原因。”

    女生不解地望向少年他，问：“什么意思？”

    “梨花，我不准备和任何人在一起。”乌养景温和又坚定说道。

    听到这句话，九条梨花与及川彻完全愣住了。

    “梨花，感情绝不是件轻松的事情。”少年微垂眼帘，有些难过。

    爸爸很爱mama，但工作繁忙的他常常被电话叫走，没办法长时间陪在母亲身边。温柔的mama总是笑着说没关系，却会在爱人离开后，流露出寂寞的神色。

    两个相爱的人都过得很辛苦。如果真的和某个人在一起，那时的父母就会是将来的自己和恋人，绝不能重蹈覆辙。

    “我将来会成为刑警，和我在一起的人会很寂寞的，你懂吗？”未等她回答，少年继续道：“我不会结婚，更不会要小孩。”没有父亲的孩子，会过得多么心酸，没人比乌养景清楚。

    “梨花，我希望你能过得幸福，但这份幸福不是我能给的。”乌养景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