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有惊无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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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发结束沐浴,重新换好衣服,心里仍然惴惴不安。从第一回结束到现在,前后算起来总共含了近三个时辰,万一……万一真的有了…… 姬发越想越苦恼,脑袋像被针刺中一样痛。过了一会儿,他走出帐篷,看着营地中央和姜文焕等人谈笑的殷郊,心里怨气更重。 每次都是这样,殷郊在一场对话结束后表现得就像翻篇一样,到最后只有他一个人在担心。 单纯的确是灵魂中一种正直无私的品质,殷郊至纯至真、待人真诚,品格高尚又正直。但在某些时候,本我的真性如澄水,清澈透亮,一眼能看到底,这样的天真终将在某些不合时宜的时候显示出残酷来。 殷郊的想法过于天真与单纯,可姬发自己也年岁尚小,虽对于二人即将面对的种种困难心存戒备,但要他展开讲,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姬发心事重重,拖着酸软乏力的身体坐到篝火旁,静静地陷入沉思,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再这样“逍遥”下去了。 哥哥前几日频繁出入东宫,每天晚上书房都是灯火通明,与他用饭时偶尔会有复杂的视线落下。尽管伯邑考尽力装作若无其事,可姬发知道,一定有大事正在发生。现在的朝歌城看似风平浪静,但看不见的底下早已是暗潮涌动,各方势力蠢蠢欲动。 虽然王府两位长辈与兄长是为了保护他与殷郊不被伤害,才特意将朝堂上的各种东西隔离在外,可……可他也不能全无所知。就像八年前,殷郊被刺杀那次一样,如若毫无防备,只怕重蹈覆辙。 而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姬发定了定神,举起酒樽,可酒液还未喝进嘴里,就被走过来的殷郊拦住:“你身子不爽利,过两日再饮。” “手怎么这么凉?” 殷郊微微蹙眉,又握住姬发冰凉的手,贴在自己两边的脸庞,用温热的脸颊以最快速度为他暖手。 姬发看着双手中央俊美的面容,上面满是担忧的神情,他轻叹一声,心想真是栽了。 殷郊的外在高贵优雅,与内心的纯洁美丽毫无二致,这样从里到外纯真的性子才是殷郊。若是他城府深沉,那就不是殷郊,他也不会爱上他。 姬发反握住殷郊的手,微微侧身整个人靠进他的怀里,借着遮挡,微不可查亲了一口手心。 “怎么了?” 殷郊略微惊讶,以往姬发可不愿在外面做这样亲密的行径。 姬发将头靠在他的胸膛前,耳朵微红,低声悄语:“好爱你。” 殷郊一愣,紧接着心里像抹了蜜一样甜,露出一个欢喜的笑容,低声回应:“我也好爱你。” 就在篝火前,两个人紧紧靠在一起,周身升起一抹依恋的情愫慢慢环绕,比火焰还要暖和几分。 过了半个时辰,两人肩贴着肩走回帐篷,半路遇到崇应彪,自然又是一番唇枪舌战。 崇应彪睨了姬发一眼,嗤笑道:“人人都夸你骑射出众,但怎么射中的猎物垫底啊?我看皇城司骑射高手这个名号,只怕是有名无实。” 姬发一看他这副嘲笑的神情就生气,可也确实是事实,围猎总共持续五日,每晚都会清点数目,他今天上午射中的猎物根本不够看。 “哼!”姬发气冲冲走回帐篷,暗自发誓,明天一定要扳回一局! 殷郊本想着今晚回去还能继续亲热,但崇应彪的话一出,他只得暗中祈求不要牵连到自己。姬发一向要强,今天可是因为他弄出的荒诞情事才会提前结束狩猎。 姬发气鼓鼓的样子虽然可爱,但也要哄上好一会儿,而且今晚的福利是铁定没戏。 这样一想,殷郊不由得瞪了罪魁祸首一眼,崇应彪这小子,好端端发什么难啊! 崇应彪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怎么?世子爷想为你的小跟班出气?” “注意你的言辞。”殷郊又睨了他一眼,“姬发是堂堂少将军,你少说这种侮辱人的话。” “呵。”崇应彪嗤笑一声,“行,你尽管护着他。”看你能护多久。 殷郊不再说话,径直走了。 后面四天,姬发带着护卫努力狩猎,猎物越叠越多,特别是和殷郊联手斩杀的那头灰狼,在一众清点的战利品中十分瞩目。 第六日清晨,围猎场人声鼎沸,除狩猎的各路官员外,也有女眷孩童一齐参加,场面热闹非凡。 殷启坐在中央,示意黄飞虎宣布最终结果。 朝堂大臣中,刑部尚书崇侯虎拔得头筹,力压一众将军侍卫。而在皇城司子弟中,姬发自然位于榜首、姜文焕第二、崇应彪第三,坐在高台中心的殷郊身为世子,不参与排名。 崇应彪听完结果,一言不发,揪着孙子羽等人走了。 殷启奖赏一众官员,宣布围猎结束。 安王的孙子殷澄和殷启站在一起,看着陈列战利品的架子中央威风凛凛的灰狼,冲到旁边抱住殷郊的手臂,赞叹不已。 “哇,郊哥哥果然是最厉害的人,好大的狼。” 他始终年纪尚小,性情单纯,没有什么弯弯绕绕的心思,不知道这种场合不该说什么。 殷郊摸摸他的头,没说话。 “不就是只狼吗?”殷启眼中含有一丝轻藐,傲慢道:“有什么神气的,伯父明天带你去射豹子。” 殷启说完,不耐烦拽着殷澄走了。殷澄被突然提溜起来,衣领卡着脖子难受得不行,但垂着小脸,一句话也不敢说。 殷郊沉默地看着他们离去,心中百感交集。安王已于半月前离京,殷澄却被留在朝歌,伯父没有孩子,自然也不知道该如何温柔对待小孩。 过了一会儿,殷澄又悄悄从太子营帐里跑出来,各拉住殷郊和姬发的一只手,开心道:“郊哥哥,你真的好厉害,姬发哥哥也厉害,你们连狼都能杀死。” 姬发心疼地揉了揉他泛红的脖子,道:“等你以后长大一点,你也可以的。” 殷郊问他疼不疼,殷澄乖巧地摇摇头,说还好。 “爷爷前几天回青州,让我在朝歌多住些时日,但我觉得宫里好无聊,连捉蝴蝶都不可以。” 殷澄晃了晃姬发的手,撒娇道:“姬发哥哥,过几日我到皇城司找郊哥哥的时候,你教我骑射好不好?” “好。”姬发笑道:“不过皇城司的弓太重了,不适合你,我让殷郊专门为你做一把轻的小弓。” “真的吗?”殷澄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崇拜地看向殷郊。 殷郊轻笑一声,点点头:“希望我的制弓技艺没有生疏。” “太好了!太好了!” 殷澄欢天喜地跳起来,止不住地拍手。 看他开心雀跃,殷郊和姬发对视一眼,也跟着笑起来。 围猎之后,朝歌城又恢复平静,时间慢慢到了夏天。 殷郊跟着帝乙一行去了避暑山庄,姬发怕旁人口舌惹来纷争,没与他同行。 但殷郊一走,姬发练武都变得心神不宁,甚至在练剑时被鄂顺刺中好几次。 “你怎么了?恍恍惚惚的。” 姬发脸上布满汗水,摇摇头说:“没事。” 鄂顺递了块西瓜给他,关切道:“吃点西瓜解解暑,要实在不行,就去药堂找郎中把脉。” 姬发还是摇头,只说自己身体不适,这几天打算告假。 鄂顺点头,让他好好休息。 姬发回了自己的屋子,再忍不住反胃的感觉,直接吐了个痛快。 他漱完口,把脸擦干净,手捂着小腹略微虚弱地躺到床上。 两个月前围猎时的荒诞情事,没办法好好清理,他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后面殷郊再想欢好,他也再三叮嘱不能弄进去。算算日子,三月、四月的癸水都没出现,这几天又总是恶心想吐,难道…… 姬发越想心越凉,脸色苍白唤来护卫,让其快马加鞭去请殷郊回来。 半夜,殷郊披星戴月赶回来,一进姬发的屋子就发现对方发丝散乱蜷缩在被子里,苍白的脸上还挂着泪痕。 “发,你怎么了?”殷郊心疼的不行,赶紧过去抱住他,“不舒服吗?我让姜杉去请太医。” “不行!” 姬发死死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唤人。 殷郊急得不行:“你虚弱成这样,哪能讳疾忌医。” “呜,还不都怪你。” 姬发垂下眼眸,埋进殷郊怀里,将积压多日的愁思与情绪通通化作无尽的委屈,撅着嘴哭诉道:“都怪围猎那天你偏要弄,我这几日总是反胃恶心,这两个多月癸水也没来……” 姬发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几乎声若游丝:“说不定、说不定是有了……” 殷郊顿时浑身僵硬,喃喃自语:“有了……” 姬发的手不自觉揪住殷郊的衣襟,指尖几乎发白,也跟着喃喃道:“你说该怎么办……” 殷郊英俊的脸上出现迷惘的神色,但很快消失了,杂乱的思绪中生出一丝喜悦,他即将或者说已经成为一个父亲,他必须承担起责任来。 “别怕。” 微弱的灯光下,殷郊怜惜地摸了摸姬发的头发,轻轻在唇上亲了一口,安抚道:“先别去想什么朝堂政治,我马上让太医过来把脉,要是真的有,得先开几副安胎药,不能让你一直难受下去。” “不能找太医。”姬发摇摇头,打起精神和他分析,“太医楼人多口杂,太医丞又听命于太子,若我的身份被发现,对你对我都不好。” “唉。”殷郊也知道太医院人员复杂,过去几年,许多医术高明的吏目没等到高升就被迫离京。可太医院毕竟聚集大商无数医术顶尖的大夫,孩子也要把脉才知道有没有。 不找太医,也得去外面再找大夫,不仅医术要高明,嘴还得严实。 “我马上让姜槐去寻放心的大夫,明日先去把脉,我再让人准备好帷帽遮面,不用担心身份被发现。” “嗯。”姬发点点头,但心里还是惴惴不安,“哥哥那边怎么办,我、我过年时才向他说过不会有孩子……还有父亲,他要是知道这个消息,会不会晕厥在南方……” “有我在呢。”殷郊脱掉外袍,将姬发搂紧躺下,又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 “明日验明情况,我即刻去和父亲母亲说,再求皇爷爷急召姬尚书回京,然后马上准备厚礼去姬府拜访,商讨婚事。” 真有这么简单吗?姬发眼睛红红的,还是不可置信,“父亲与兄长定不会过多为难我们,但王爷那边……” 身为大商唯一的世子,殷郊不仅婚前搞出有孕丑闻,还想和一个男人结亲,殷寿会怎么想? 殷郊略微沉默一会儿,最后道:“父亲虽然严厉,但最多也就是打我一顿。我是他亲生儿子,又能为他带来这么好的亲家、儿媳与孙子,他高兴都来不及。”他越说声音越大,像在用这样的话给自己壮胆,“别怕,发发,爱子者慈于子,父亲和母亲也一定会支持我们的。” 姬发听完,沉默不语,半晌才道:“但是我的身份怎么办?难道要我以女子的身份嫁给你吗?” 姬发一边说,一边不自觉攥紧殷郊的手臂,指甲陷入rou里,细微的疼痛让殷郊清醒了许多。 “不。” 殷郊坚定地做出保证:“我会诚心去求祖宗庇佑,让天下人知道是祖宗赐福才让你有孕,我娶的就是皇城司少将军姬发,不是其他假身份。” “……” 姬发不说话,只是把殷郊搂得更紧,再挑起自己与殷郊各一缕头发结在一起,象征着他们将相互缠绕。 “要是等不来大婚,我们也算是结发夫妻了。” 姬发的声音沉闷,听在殷郊耳朵里惊骇不已。 “不,你怎会有这样的想法。”他赶紧抬起姬发的下巴,往他苍白的唇上亲了好多下,像要打上烙印,又像是安抚。 “你怀的是大商血脉,当今陛下唯一的曾孙,不管是你还是他都无比的尊贵,谁也不能阻止我们在一起。” 姬发默默流着眼泪,嘟囔道:“那也可能去母留子……” “不会的,有我在,我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殷郊心疼不已,伸出舌头舔去姬发脸上所有眼泪,又熄了案桌上的灯火。 “你先好好睡一觉,不要再想这些,等明日把脉之后再来考虑。” “发发,我抱着你呢,别害怕。” “嗯。” 姬发点点头,枕着殷郊的胸膛,依赖地躺在他的怀里,蹙着眉慢慢睡着了。 黑暗中,殷郊心绪紊乱,一颗心胀鼓鼓地荡来荡去,欢乐和忧愁几乎纠缠在一起。但看着怀里爱人恬静的睡颜,他的心又慢慢静了下来,直到天明时分才略微眯了一下。 中午,殷都城南一家不起眼的医馆被人用大笔银子包下,过了一个时辰才有两个人影一前一后进去。 “大夫,怎么样?” 三捋白须的老郎中看着紧张兮兮的殷郊,一张俊脸上变化纷呈,一会儿是喜一会儿是忧,是一种不道不明的神情。再看把脉问诊的患者,尽管隔着帷帽看不见脸,但也是从脉象中也能感受到他的紧张。 老郎中见多识广,没有过多探寻这两位奇异又大手笔的顾客,提笔边写方子边道:“这位公子平日里忧思过重,天热,快入伏了,又在太阳底下练剑中了暑气,开几副方子吃完就好了。” 姬发一听,一直紧绷的神经得以松弛下来,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殷郊却是直接愣在了原地,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半晌才失落地问道:“真的没其他问题吗?” 老郎中瞥了他一眼:“不然呢?没病不是好事吗?” “可……”可姬发明明恶心想吐,那是有孕之人才有的症状。 殷郊只说出第一个字,就被姬发拧了一把耳朵,赶紧乖乖闭上嘴巴。 “多谢大夫。”姬发掏出一锭银子放到桌上,“有劳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说完,他赶忙拽着殷郊离开,也不打算拿药。不过是中了暑气,他的身体结实,用不着吃药也能自己好。 门一打开,姜槐连忙从门口的房梁上跳下,迅速去驾车。 姬发上了马车,解开帷帽,面露喜色,里里外外畅快极了,心想:有惊无险!总算是有惊无险! 他身旁的殷郊则不同,脸上是无法掩饰的失望。 殷郊把头靠在姬发腿上,嘴唇抵在小腹位置,温柔地亲了亲。他的心里空落落的:怎么……怎么就不是孩子呢? 姬发温柔地抚摸他的头发与眉间,低声道:“这是好事,现在不是要孩子的好时候。” “我知道。” 殷郊低低答应一句,心想,孩子总会有的,我只是现在心里有一点点难过和遗憾,一点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