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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石柱子滑下来,可巧的是长短腿坐在马扎子上倚着墙壁,背对着他像是睡着了,严秉章顺手拿起堆积在墙角的青石砖,走到他身后,一板砖拍下去,长短腿应声而倒,一声都没出。严秉章从他口袋里翻出钥匙,打开锁一推开柴房门,正面对上泪眼婆娑的小翠,嘴里的碎布已经不见了,她本是跌坐在地上的,守着地上的芦苇草席,见严秉章进来,忙站起来,伸出双手挡在前面,不让严秉章过去。严秉章进来就看到有个人躺在芦苇草席上,一把将小翠推开,地上躺着的人果然是黄似语,他面色苍白,紧蹙着眉头,似在忍受痛苦。“你怎么了?!”严秉章抓着黄似语的手,给他擦额头冒出的虚汗,眼下这情况并不好细细查看,他一把将黄似语抱起来,对跌坐在地上的小翠道:“快跟我走!”说着就抱着黄似语出了门。小翠眼眶肿的有些看不清人了,听到声音才察觉这人是严秉章,摸着门框子跌跌撞撞跟在严秉章后面,边哭边口齿不清的说:“咱们这是去哪儿?得赶紧得给黄先生请医生!”“咱们得先出去!”严秉章抱着黄似语在小道中疾驰,他对马府弯弯绕绕的小道十分熟悉,柴房是有后门的,只是年久失修,常年挂着个锁头,严秉章一脚将朽坏的木门踹开,大步踏进连接后花园的小路上。小翠越走越觉得这路陌生,她在马府三年多,从不知道正院通往她们小院还有这么一条路,虽然崎岖,歪七扭八的,但却是是一条路,小翠从路边捡了一根枯枝,撑着枯枝勉强能跟上严秉章的脚步。三人来到黄似语小院的一道高墙前,严秉章把黄似语交给小翠,小翠一手支着树枝子,一手扶着黄似语,此时黄似语已经有了些意识,他半睁着眼睛,勉强还能站着,两人看着严秉章在草丛里摸索,然后从草丛里拉出来一架高高的梯子,这梯子做的十分简陋,有的地方是用竹竿、有的地方是用的锯木头,连接处也是用破布头子缠在一块。严秉章先顺着梯子爬上墙头,向下伸手:“........语哥儿,你先爬!”黄似语向前走了一步,便痛的直接蹲下,严秉章唬了一跳,连忙从梯子上爬下来,“怎么了?怎么了?!”“.......他们拿筷子往面捅的!”小翠哭着说,越说越害怕,不禁发抖,“一定疼得很,都流血了!”严秉章脸色更黑了,手指捏的啪啪作响,他皱着眉在黄似语前面蹲下,“我背着你,咱们动作快点,赶紧出去找医生!小翠你再后面托着,别让语哥儿掉下来。”“哎!”小翠也是个胆大的姑娘,擦擦眼泪,跟在严秉章屁股后面,托着黄似语的两条腿。严秉章轻轻分开黄似语的两条腿,用臂弯箍住,听到他在耳边的抽气声,不禁心疼万分,“忍一忍,一会儿就好。”“.......我没事。”黄似语声音颤抖着说,他双臂紧紧圈在严秉章的脖子上,挂在他身上,“上去吧。”严秉章手脚利落的往上爬,背着黄似语仿佛一点都不费力气,三人落了地,严秉章还想抱着黄似语,黄似语说:“.......还是背着吧,这样更省劲儿。”“那还疼吗?”严秉章小心翼翼的问。“没刚才疼了。”黄似语小声说,声音怯怯的,像是不好意思是的,严秉章的一颗心都疼化了。严秉章和黄似语在上海皆举目无亲,只有小翠在这里有个舅公,还是个远亲。小翠想带他们去找舅公,可严秉章不同意,他自有他的道理:“我们三个人贸然都去你舅公家,对你舅公来说也是不小的负担,你把你舅公的地址给我,我们安顿好了就去找你。”“......这?”小翠有些犹豫,她一不放心把黄似语交给严秉章,在她心里严秉章只是个不受重视的庶子,是个没有什么能力的孩子,二是就如严秉章所说,她跟舅公是远亲,平日里没什么来往,把人带到舅公家,她心里也是有些打鼓的。最后还是黄似语发了话,“小翠,你先去你舅公家,你把地址跟我们说,等我们安顿下来,就去找你。”小翠把身上的几块大洋掏出来塞到黄似语口袋里,将地址跟他们说了,依依不舍的与他们分手,临走时嘱咐严秉章:“一定要找个大夫给黄先生看看!”小翠走了,严秉章背着黄似语继续赶路,走到有点人烟的地方了,才像模像样的招来了一辆黄包车,将黄似语抱到车上,对车夫说:“去五角场的利源当。”“好嘞!”车夫大喝一声,拉起车就快步跑了起来。那个.......好日子在后头[溜了第十二章黄似语坐在黄包车上才觉得舒服一点,听到严秉章的话,便问:“利源当是何地?听名字像是个当铺?”严秉章便从把夹袄扣子解了,手指伸进里子里的破口里掏,掏了半天从里面掏出一个麻绳系着的玉虎头,那虎头有成人拇指大小,雕琢的并非多么精致,反而有种古朴的稚气,玉色看不出什么,有些发青,黄似语拿到手上才觉得这玉摸起来十分润滑,也没有丝毫凉意,便奇道:“这是........?”“这是外公给我的,我从严家出来时留了个心眼,将它塞进袖子里才没被搜出来。”严秉章将虎头上系着的麻绳扯了,笑道,“把它当了,物尽其用!”“可这是你外公给你的!”黄似语连忙制止,劝道,“我身上还有十几块银元,够咱们过一段日子的了,这东西一旦当了,再难找回来.......”严秉章摇头,爽朗一笑,“身外之物罢了,也没什么特别的,外公给过我许多小玩意,都被舅舅收走了,留下这个也并非想留个念想,本来就是为了在穷途末路时救急用的,这当铺也是我观察过许久的,我早有当它的意思。”黄似语还想再劝,严秉章又说:“一来你的伤得赶紧治,二来咱们还得赶紧离开上海。”“.......离开上海?”黄似语显然没想过这个,一下有些迷茫,“为什么要离开?离开了又能去哪儿?”“去香港。”严秉章说,“咱们跑了,马将军是一定会找咱们的,被他找到一定没好果子吃,我本来就想逃去香港的,你愿意跟我走吗?”黄似语沉默了,他好半天才说:“我没有一技之长.......我还想把爹的坟迁回宁波.......”“可那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成的,”严秉章说,耐心与他分析,“迁坟不是个小动静,没有钱办不来,你留在这里做几十年工也不一定攒够钱,不如去了香港,那里没人知道咱们的来历,还更自由,咱们可以做点小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