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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慢慢道:“这么晚了,你是终于愿意给她道歉了么?”蒋墨:“与你无关!我怎么可能道歉……你让开,我有事……”张望若轻声:“那你找我小师妹做什么?”蒋墨阴声:“他们夫妻两个有事瞒着人,大约要逃跑。他们和我的事还没说清楚,跑什么?”张望若眼中的笑意已完全收敛,眼神变得几分冷了。她心中对他涌上失望,想不到自己教诲这几日,不说不用心,他仍恶性不改,心之狭隘,半分都未曾反省……张望若说:“你写完一张字,我就让你离去。毕竟你母亲让我教你,我总有些权利。”府中的卫士们分明被蒋墨召来,但是张望若不许他们走,他们竟然犹疑起来,让蒋墨恼怒。而张望若将蒋墨推进屋,口上劝说着他只要写一张字自己就放他走。背着蒋墨,张望若将袖中“胭脂笑”的粉末,撒入了酒壶中。——这个学生,她是教不了了。给个教训,她就决定抽身而退了。蒋墨与张望若相处几日,虽讨厌她对自己管东管西,却也比较信赖她。他口中不肯称她为老师,却还是被管了几日。二人实际上有师徒名分,老师递来的酒,蒋墨心烦气躁,却不疑有他。--原霁和关幼萱疾驰出钟山,北上返回凉州。二人身后,来自长安的方向,缓缓升起万千盏孔明灯。关幼萱吃惊:“夫君,你看——”原霁回头。身后天空上飞升的无数盏灯火,照亮这对少年夫妻的眼睛,映在他们眼中。--凉州之夜,千万家百姓,家中的孔明灯飞上天宇。原小七郎不在,凉州的孔明灯却未曾失约。无论原霁身在何处,凉州与百姓们的祝福,如影相随——“佑君平安。”武威郡城的城楼上,原让立在栏杆处,看着城楼下骑上骏马的封嘉雪。凉州又下了雪,雪花簌簌,身骑白马的封嘉雪在人前,身后跟随着她从凉州得到的粮草车、青萍马场的军马。封嘉雪仰头,雪花落在她的长睫上,她的眼睛映着天上徐徐飞起的孔明灯,灯火影中,藏着原让的身影。女郎静静地望半晌。她拱手向上方笑,朗声:“原二哥,保重!后会有期——”当即纵马南下,返回益州!☆、第70章第70章凉州的武威郡,漫雪狂情猛烈,女郎领着浩荡队伍南下。她一马当先,身披将袍,英武之气,映着天地间星星点点的泥黄色孔明灯。灯火重重照耀人间。立在城头观望的原让手指搭在城墙上,身上的氅衣在寒风中微扬。北风之凛冽,皓雪之入刀,寸寸逼向头顶苍穹,以及天上的孔明灯。有些灯被风吹得灭了,有些灯被吹得落了下来,然而依然有更多的灯,从一户户凉州百姓的家中飞出。身后的卫士道:“二郎,我们回去吧。”原让久久凝视。卫士好一阵子,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二郎既然喜欢……为何不留下封将军?”原让隔了好一会儿,才道:“……没有喜欢。”他心中迷惘,弄不清楚自己的心思。情感之上,他已然弄错了一次,便不想再弄错第二次。他和封嘉雪……也许就是一段错误吧。何况凉州是他要交给原霁的,封嘉雪又是这般飒爽之人,在益州军中说一不二。这样的封嘉雪,若是留在凉州,会不会成为原霁的威胁?不论是他们二人谁占上风,原让都不愿另一人屈居人下。那种独当一面的将才,谁会甘愿受旁人驱使?原让低声:“束远……”他扭头,待看到身后卫士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才迟钝地想起,自己的贴身卫士已经换人了。原让沉默半天,说:“再让人偷偷去找束远的行踪。”他不能不管束远。他最怕束远怕连累他,选择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自尽。原家儿郎还活着,束远怎么能死?原让没有空多想封嘉雪,他很快想到了许多军务,想到了自己七弟何时归来。明年的凉州战场,原让打算再更进一步地退后,让原霁往上顶。漠狄有了新的王,行军风格会变;凉州也会有新的狼王迎接他们。--这时的漠狄一家小客栈,丁野恢复了他漠狄人的扮相,熟练地cao持着漠狄话接待客人。他戴着镶嵌珍珠的来自大魏的毡帽,腰间革带也绣着花样,这副扮相配上他脏兮兮的胡服,未免有些滑稽。但是这正是最好的身份遮掩——西域诸国,都喜欢来自大魏的货物。正如大魏人将穿胡服当做时尚一样,西域诸国也爱好穿戴大魏服饰。一天打烊后,关上门,丁野肥胖的身体挤到昂然立在二楼窗下、与他一样穿着胡服的高大青年身旁。丁野挤眉弄眼:“不勒大将军的大儿子要办宴,要娶小老婆,自己另一个多年未归的儿子还要回来了。我接了将军府的生意……但是束大人,我觉得这种情况,咱们先好好做生意,别胡乱搅局啊。”不勒将军是老漠狄王留给新漠狄王的一员猛将,也是凉州军的老敌人了。漠狄多年压制凉州的战役,这位不勒将军居功至伟。丁野和束远东躲西藏地到了漠狄地盘,丁野就想做点儿小生意赚钱,唯恐束远搅了他的生意。束远抱胸而立,凝望着窗外,淡漠无比:“放心,一个将军而已,还不在我眼中。”他要杀,目标也是新漠狄王木措。不勒将军是很厉害,但是为了不勒将军而暴露身份,不划算。他刚到漠狄,自然要好好经营。束远垂目沉思半晌,还是决定先不与二郎联系了。以前两方细作之所以暴露得那般快,都是因为频频联系而暴露。自己身在漠狄,从权行事,且束远自认为自己和原让心有灵犀,哪怕不联络,二人只要知晓对方的存在,也一定可以尽快调整计划以配合。丁野嘿嘿笑,放下心。他鞠个躬,犹豫着是不是该退下了。他顺着束远的目光看窗外,黑漆漆的天宇,零星几点星,除此之外一片幽黑。丁野:“大人在看什么?”束远:“今日是小七生辰。”丁野一怔,然后登时恍然大悟:“凉州必然又放孔明灯,为小七郎庆生了。可惜……咱们看不到。”他感慨道:“我还记得小七郎小豆丁那么大点儿的样子,一转眼他就这么大了。凉州这孔明灯,倒是一年都没有落下过。不过,小七郎都成婚了,大人您也早该考虑婚姻了……”束远扯嘴角,没回答。--长安去往凉州的通衢大道上,原霁御马停下,和关幼萱一道回看身后的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