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白璐的谈话

    白璐和鹤默约定的时间在早上六点，在城中心的一家红茶馆。店里的卡位寥廓，只有几位顾客坐在位子上，拥抱着电脑工作。

    白璐穿得很简洁的衬衫配黑色真丝下裙，和对面两个警察身上的白衫黑裤相得益彰，倒格外像是同行者。

    鹤默和白梵是警察，白璐是记者，这两种人是最会人观察的职业之一。打过招呼后，他们互相打量着彼此，似乎在揣摩对方是否真正可靠。

    “白璐小姐。”鹤默率先开口说：“我可以问一下，我想问一下，你对鼠家那件案子的详情是如何吗？”

    “警官，我不是不信任你们。只是，我不敢就这么轻易在这里告诉你，我掌握到的消息。”白璐说：“并且，如果继续一起调查这件事情，我们之间的消息应当是互通的。我也需要知道，当年警方了解到的‘所谓事实真相’。”

    “如果这么说的话，警方的资料，也同样属于机密，不允许随意对外透露。”

    “据我了解，关于鼠家案子的卷宗，在五年前结案后，就被销毁了，对吗？”白璐问。

    鹤默怔了怔，但就一秒，他点了点头。

    “当时开庭，我也在陪审听证会上，聆听了全个过程。”白璐说：

    “庭审中，包括黎城《有组织及严重罪行条例》、《商业罪行条例》同《严重罪案和暴力罪案条例》在内，奕枳共被指控30余条法定罪行，其中不乏杀人罪被判死刑。”

    “其中有几个，控方向法庭上提交的罪案，曾经都在不同电视台被报道过，虽然最后不了了之，但最后凶手被划到奕枳身上，是极不合理的。至少在我们的调查中，奕枳，甚至是奕家的人，都始终不在这个过程中。”

    “另外，法庭审讯阶段，证方和辩方都是黎城的知名大律师，但是在整个辩护过程，可以明显感觉到，辩方律师的退让和无谓，即使奕枳出庭自辩，他也无动于衷——似乎，他已经预兆这场戏的结果，也并不想做出任何改变。”

    “证方代表的律师虽然自始至终都占上方，从一开始的锋芒毕露，揭露奕枳的罪证，到最后因辩方律师的无言而逐渐恢复平静。警长，当时你也在现场，我不能保证你一点也没注意到。”

    “会不会是这个案子已经定性，辩方大状认为，说这么多都没用，不会改变奕枳的结局？”白梵说：“据我们了解到，辩方在开庭前一周面对公媒的采访就说道：’这是一场几乎不可能赢的战争’，我也许会在法院里交上第一面白旗。”

    “不光是大状，我认为，陪审团这一块也有问题。”白璐继续说下去：

    “陪审期间的谈话我不能透露，但是最后，只有一个人，对结果投出了反对票。这一票在当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仿佛所有人都知道最后的结果，都默守陈规了，只是等着它的公布。”

    鹤默的神情没有变化太多，但白璐知道，他的内心一定有被打动。

    “不止你一个人，庭上所有人，也一定会人比他们更想知道，到底是谁，会对这个‘完美’的结果提出质疑？表示不满？”

    “后来，我也有到警局找过你，只是前台的人和我：这个案子已经结束，不再存在专案组了，即使是再多讯息，也不会受到认可。”白璐说：

    “警长，你作为最初逮捕奕枳的人，整个案件取证程序，我相信是绝对公正的。可是，结果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

    “调查的那几年，在最开始我很年轻，不过是个幕后，接触不到什么核心的大人物。直到我遇见了奕枳本人。”鹤默说：“自此之后，事情的一切走向都变了。”

    “能和他开展一段关系，即使只停留在蜘蛛网的表面，我能够调查到的也与原来触碰到的大相径庭。但是这些讯息的真伪，在一开始，我们都认为，真相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鹤默揉了揉眉心：“最后纵使不能肯定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但我知道，先前调查的越多，却让真相变得越模糊了”

    “警长，这么说来....你和奕枳原来的关系是？”白璐突然问。

    “我和他是故友。”鹤默面不改色地回答道：“交心的好朋友。”

    白梵整个过程，都坐在鹤默身旁，安静地聆听，没有发表太多看法，不知在思忖，还是用脑海记录。

    白璐点点头，她侧过身翻包，说道：“警长，这是我前七八年，在其他区做记者和后来搜集的关于黎城三合会的资料，你看完之后也许会有不同的想法——”

    鹤默还没来得及回复，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在他接通后，瞳孔突然吃惊地震动。

    “怎么了？”白梵和白璐异口同声问道。

    “秃鹫死了，就在刚刚。”鹤默的语气依旧平静：“李鹰让我们快到现场。”

    “怎么会这样？”白璐微微蹙眉，美丽的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秃鹫是意外死亡，现在还没查出凶手是谁。”鹤默说；“白璐小姐，很抱歉，我要失陪一下了。”

    他对身旁的白梵说：“小白，你留下来，记录白璐小姐的情报可以吗？”

    “什么？”白梵皱眉道：“现在出了案子，你怎么能而一个人过去？而且，”

    他望了一眼对面的白璐：“她想见的人是你，警长，不是我。”

    “我们只有这个上午能够坐在这儿，下一个再在一起面对面聊天恐怕是遥遥无期。”鹤默对他说：“从现在起，你就是我。”

    鹤默很快便驾车离开，只留白梵与白璐面面相觑。

    “白小姐，”白梵笑道：“没想到最后还是只剩下我和你了。”

    “警长一直都很忙吧。”白璐看着窗外说。

    “是的，这座城市需要他。即便他不去消弭罪恶，罪恶也会亲自找上他。”

    “那你呢？”白璐问他，眼里闪着光：“你们都是同路人吧。”

    “我只是他的助手，还远远比不上他。”

    “如果你信任我的话，你可以转告给我，我一定会遵守自己的职责。”白梵望着白璐的眼睛，如同盯着一块红色宝石：

    “如果你担心的话，这次谈话就到此为止，我一会送你回去。现在时间也不早了”

    “我相信你。”白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