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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道,“还有比乔然更好的人吗?”“他只是……什么都不懂。”“是什么都不懂,还是什么都不知道?”青鸦闭了闭眼睛,再睁开,一切苦楚都压了下去,“如果他知道,小竹子是你下令杀的,会如何?”“他想如何,又能如何?”崔砚平静地说道,“那时候小竹子是宫里的太监,一路跟着乔然,透露给杨景璃多多少少的风声,只当我看不见,死不足惜。”“你就那么……”青鸦停顿,蹙眉,目光深邃,“小砚,你真心待过谁?”崔砚没有回答。青鸦说道,“我们小时候,师父就说,江湖凶险,生死无常,身在其中在上则万人敬仰,在下则众人踩踏。可是他忘了跟我们说,登上顶峰再往前,就是悬崖。”“青鸦,你是知道的,崔氏不可能分家,我也不可能为了任何人而放弃家族。你答应过我,江湖千斤重,你替我担八百。如今你无药可医,乔然都没有办法起死人而rou白骨,我不能让你白白死去,总要拉上一个垫背的,起码也为我的暗羽报了仇。”“小砚。”青鸦侧目瞅着崔砚,居然微微笑了起来,他说,“从小我就喜欢你,特别喜欢。”青鸦转过身去,一步一步离开。时至如今,彻骨寒心。见青鸦出来,躲在照壁后的乔然已经被风吹干了泪痕,“青鸦,小竹子真的是因为崔砚下令,才被杀的吗?”“离开他吧,乔然。”青鸦只留背影,逐渐连背影都消失于乔然的视线。乔然又听到后面有人声——“陆燎,我按你说的做了。”崔砚说道,“我已经支开了青鸦。你必须信守承诺,即要救青鸦的命,又要替我杀了杨景璃。”陆燎:“我不轻易杀人,不代表我不会杀人。”“那青鸦呢?下毒的是你,要救他的也是你。”“我从没下毒。拜你爹崔文所赐,青鸦本身就胎里带毒。”“什么意思?”“过去的人都死光了,我又何必跟你说。”“陆燎!你回来——”乔然没再听到动静,忐忑地挪出一小步往里头窥探。只见崔砚手扶着崔陵的棺木,背影萧索,如一棵断了枝桠的树,孤独地立于青霜,长出愁梦。乔然觉得眼睛干涩,他使劲揉了揉,揉出了泪水。为什么我爱你。为什么我想跟你在一起。乔然被自己吓得心脏狂跳,连眼泪都缩回去了。我刚才在想什么?我怎么会爱他?鱼水之欢,转瞬即逝。我不可能爱你。我不应该再有多余的爱或者恨。可是为什么,现在依然想不顾一切冲上去抱住他。乔然,你怎么那么蠢,那么犯贱!乔然转过身背靠着照壁,胸口起伏,无法安宁。他不知道,与此同时,崔砚已经走到了照壁面向祠堂的那一面。崔砚也背靠着照壁,沉下心来他能感受到乔然的呼吸,一起一伏……一起一伏。他们两个人,隔着硌疼的照壁,背靠着背。崔砚听到乔然走了。脚步越来越远。崔砚仰头望向万里无云铁青的天空,久久望着。作者有话要说: 照壁:是中国传统建筑特有的部分。明朝时特别流行,一般讲,在大门内的屏蔽物。古人称之为:“萧墙”。因而有萧墙之说。☆、三十七正月十五是元宵,云影澄鲜月正圆。如往年一样,一片笑声连鼓吹,六街灯火丽升平。香街宝马,辇路轻舆,十里绮罗春富贵,千门灯火夜婵娟。卢温玉自从除夕来清河参加喜宴后,一直陪乔然到元宵。这些日子乔然总是闷闷不乐。他也没有多问。崔陵之死对清河崔氏整个家族而言,都是不小的震动,过了初一就由崔氏分支从后门抬了出去。卢温玉想,也许是由于崔陵的死亡,令乔然有所触动,心怀感伤。于是趁今天元宵节,满街花灯,各色小吃,邀了乔然一同出来散心。卢温玉在一盏弹壁灯停下,“蜀有南国,悲,愁,喜,乐。乔弟,你猜这个谜底是什么?”乔然呆磕磕的发怔,半天才“啊”了一声。卢温玉知道他心不在焉,笑笑说道,“出谜者没写谜目,我想谜底不止一个。”乔然打起精神看了看弹壁灯,“红豆生南国。”卢温玉接道,“此物最相思。”乔然把弹壁灯转了个面,揭开谜底,是一个分离的“离”字。卢温玉:“啊?竟然是个离。”乔然:“既然相思,必定因为分离。我们想到了表面,没猜到结果。”本来是想逗乔然开心,没想到随意打个灯谜偏巧又是不好的寓意。卢温玉拉着乔然走了几步,指着前头说,“乔弟,看——耍龙灯。”前面道路两旁摩肩接踵,中间一群耍龙灯、耍狮子的队伍过来,还有画着油彩妆,踩着高跷,打着太平鼓的人,热闹非凡。人群拥挤,乔然几次被冲开,都被卢温玉紧紧牵住手拉了回来。人声鼎沸,卢温玉凑近乔然耳边说,“我在呢。”乔然微笑。卢温玉也在笑,他看着乔然,仿佛天底下的水,全在他眼眸里荡漾。乔然垂眸,拉着卢温玉往后走,挤出人群,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脑子都清醒不少。“卢兄,我们回去吧。”“好。”卢温玉说道,“都听你的。”两人抄近路往烟水巷走。恰好碰到烟水巷里的露天戏台有艺伎歌舞,乔然还是头一次听到古代艺伎唱歌,不禁停了停。卢温玉问道,“你喜欢?”乔然不知道卢温玉具体指喜欢什么,是喜欢歌舞还是喜欢烟花之地、风流女子,便只顾欣赏台上的艺伎,没有答话。“……火烛银花触目红,揭天鼓吹闹春风。新欢入手愁忙里,旧事惊心忆梦中。愿暂成人缱绻,不妨常任月朦胧。赏灯那得工夫醉,未必明年此会同。”玉笛飞声,凤吹笙。箜篌送弦,琵琶催。一曲歌后,便是“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的局面。轰轰烈烈,好不热闹。真当此时,人群中忽闻一个极好听的男人声音,“我能来唱一曲吗?”周围的人一看乔然相貌平平,还是个老大不小的男人,因而都讥笑起来。台上粉红色的帐帘后面伸出一只芊芊玉手,手指一勾,娇媚之声便传了出来,“有请公子。”卢温玉诧异地看着乔然上台。一会儿两个小男孩抬出了一张古琴,旁边还配有一个海棠香炉,焚起了一支紫嫣香。乔然见过了刚才那个请他上去的女人,看样子她是那里说得上话的艺伎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