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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欢 第67节

    元衍看她辛苦,便道:“我替你。”伸手要从她怀里接鲤儿?。

    湛君一个侧身避开了他的手, 也不?说话?,只拧着身子继续哄鲤儿?。

    鲤儿?仍在哭, 元衍的手也没收回去。

    莲娘慌忙从外头跑进来,看见?元衍, 脸色急变,脚下也停住,怯畏不?敢上?前。

    湛君抱着鲤儿?起来,下了榻飞快奔向莲娘, 给她看鲤儿?, 急问:“这是怎么了?哭的好厉害!”

    莲娘想抱过?鲤儿?,湛君不?给, 她也只好做罢, 就在湛君怀里解开襁褓, 打开看了, 并不?见?脏污, 于是对湛君道:“怕是饿了, 少夫人快将小郎君给婢子吧,婢子这就将小郎君带下去喂。”

    “不?行!就在这里喂。”

    莲娘惊怕地看了一眼元衍, 低头不?敢接话?。

    湛君像是忽然才想起还有这么一个?人似的, 转过?身一脸气恼:“你还不?出?去!”

    元衍也不?多话?, 下榻穿鞋,慢悠悠往外去, 只是到门口时停了下来,回头瞟了湛君一眼, 仍是什么话?也没说,出?去了。

    湛君那句话?方一出?口,莲娘脚便软了,这会儿?还是不?敢动弹,湛君要?拉她到榻上?坐,她哪里敢,忙不?迭辞了,站着就扒开衣裳,拨了抱腹,露出?整只丰硕的乳,托着鲤儿?的头帮他含了进去。

    鲤儿?立时不?哭了,嘴不?停地动,偶尔有吞咽声。

    湛君盯着瞧,莲娘不?禁赧颜。

    看了一会儿?,湛君忽然开口问:“我同你一样生了这软物,大小虽不?全然相同,但既是人人都有的,想来功用也无甚差别,怎么你能喂我却不?行?我没有他吃的这个?。”

    莲娘脸色更红,惊异于这高门里的尊贵夫人竟然这般口无遮拦,问出?这羞煞人的话?,实是闻所未闻。不?过?她虽作此?想,却不?敢不?答,只是声细如蝇:“此?哺儿?之物,来日夫人诞下孩儿?,自当充盈……”

    湛君似懂非懂,“你是说只有生了孩子才会有?”

    莲娘点点头,“这物只母亲才有,单为哺育孩儿?而生,婴儿?娇弱,幼时只能以此?为食,待大些可用他物,这物再用不?到,便会自行消失,待下一个?孩儿?出?世?再出?现。”

    这下湛君完全懂了,“所以这是母亲专给她自己孩子的,因此?我没有,对吗?”

    莲娘慌忙点头,心?里祈求她不?要?再问。

    湛君有些气馁,愣愣看着鲤儿?,如莲娘所求,没有再问什么。

    湛君还是抱着鲤儿?不?撒手,晚间更是一定要?带着鲤儿?一起睡,元衍当然不?情愿,可是又不?敢拂了湛君意叫她不?高兴,只好默默忍下。

    能睡四个?人的大榻,元衍与?湛君并躺,中间搁了个?小铺盖,安置着熟睡的鲤儿?,湛君侧身躺着,手就放在鲤儿?盖的厚衾上?,神色温和安宁。

    元衍却如坐针毡,怎么都安定不?了,最终忍无可忍,皱着眉坐起来,摇醒了湛君:“小孩子真的讨厌的很,夜里一定哭闹,你应付得了?快叫乳母把他抱走!”

    湛君慢腾腾坐起来,也不?说话?,只是咬着唇定定看他。

    两?人无声对望许久。

    元衍狠吸进一口气,又长长呼出?来,咬着牙躺下了,恨恨闭上?了眼睛。

    湛君却起了来。

    元衍立即坐起来,扯住她问:“做什么去?”

    湛君不?回答,只是掰开了他的手,径自下榻去。

    元衍看她连衣裳都没披,只趿了一双鞋就往门口去,立刻慌了,忙要?下榻追她回来,脚才落地,就看见?渔歌进了来,湛君跟在她身后。

    渔歌到了近前,先向元衍行礼,笑道:“二郎恕罪,先叫婢子将小郎君抱走吧。”

    渔歌抱了鲤儿?走,榻上?又只元衍与?湛君两?个?。

    湛君拿起元衍的手放到自己腰上?,元衍手臂用力,湛君就被他紧紧拥进了怀里。

    两?个?人都笑。

    元衍今日自回来后的积压所有怨气在这一刻尽平了。

    湛君忽然抬起手,以手背轻轻抚摸元衍的脸。

    元衍看着她,眼中逐渐浮现恳求的意味,手也探向她绢衣底下。

    湛君却突然抓住了他不?安分的手,挣开他的怀抱坐了起来。

    元衍惊讶地看着她,喉结滚动,已有喘息之意。

    湛君道:“今日我一直在想,可如何也想不?明白,你说找不?到先生,这怎么可能呢?他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一滴水或一粒尘,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你是不?是骗我?”说到最后已经有恼怒意。

    “骗你什么?”元衍又把她拉回来躺着,翻身朝她压下,从耳垂一路吻到她嘴唇,“是真找不?到,你这先生好有本事,行迹敛得彻底,哪里都找不?到,仿佛没有这个?人似的。”

    湛君忽地哭起来,流着泪道:“先生是不?是也叫我害死了?”

    元衍低头吻掉她眼泪,又亲了亲她眼睛,安慰道:“他怎么可能会死?你也太小瞧他。”又笑:“你还是担心?见?面之后怎么交待你偷跑出?家门这事吧。”

    湛君认真地道:“我会同他认错,求他原谅我。”

    元衍想了下,笑着说:“那他定会原谅你,我就从来都耐不?住你求。”

    湛君轻声讲,“先生才不?像你。”

    元衍又沿着她嘴唇往下,迫得她微微仰起头。

    “别怕,有我在。”

    两?人一齐闷哼出?声。

    湛君淌了汗,急喘道:“对,我有你……”

    最后弄在外面。

    湛君还在混沌之中,察觉到微微的凉,目光寻过?去,看见?了,不?知道是什么,蹙起眉寻思,又想不?到,于是看人的神情苦恼起来。

    她这样子落在元衍眼里,实在是可爱得很,他坐着把她抱起来,摸了摸她脸,笑着问:“想知道是什么?”

    湛君想了想,昏昏点了下头。

    “不?告诉你。”元衍下巴在她头顶蹭了几?下,又低头吻了吻她汗湿的额头,笑得胸腔震动,“好傻啊,云澈,怎么这么傻?什么都不?知道。”

    湛君举手打他,只够打到他下巴,不?过?她实在没什么力气,像幼兽探爪,碰到的地方没有痛只有痒。

    元衍把她手抓住,十指相扣,仔细看了一会儿?,说:“你知不?知道,昨天你是我的妻子了。”

    湛君微张了眼。

    元衍在她脸上?又亲了一下,心?跳得很快,“南州事最快也要?半年,我实在等不?及,就先把我们两?个?名字写在一处,反正我亏欠你的也不?止这一件事,来日一并补给你。”又同她商量,“公主可以有很多,但皇后却是只能有一个?,自然皇后比公主好,你以后就不?要?再提什么公主的事了,你是我的云澈,不?是什么姓孟的公主,好不?好?”

    湛君眨眨眼,轻轻打了个?哈欠,靠在他肩膀上?睡过?去了。

    她没回答,可一点也不?耽误元衍高兴的要?死,满足地看着她的睡颜,手指一下一下抚她的头发。

    湛君第二天醒来时,元衍还在,一睁眼就看见?了他。

    湛君长睫动了动,复阖上?眼,要?继续睡,忽然听见?咿咿呀呀的声音,大惊,猛地坐了起来。

    “怎么了?”

    湛君低头看向手边,一只缃色襁褓,里头举着手嘻嘻哈哈在笑的正是鲤儿?。

    元衍抱了鲤儿?起来。

    他应当是同谁学?了,抱的有模有样,鲤儿?还在笑,没有哭。

    “我方才仔细瞧了,他眼睛是像你,但又不?完全一样,他的更圆一些,而且你眼尾是挑的,他不?是。”

    湛君看了,有些疑惑,“真的像?我怎么瞧不?出?来?”

    “自然是真的像,这有什么好骗你的,侄儿?像姑母又不?是什么稀奇事,不?过?他不?像父母,倒有些出?乎意外,将来我两?个?有了孩儿?,不?像我倒没什么要?紧,但一定要?像你,不?然我不?喜欢。”

    他提到孩子,湛君一下子失掉血色,双目惶惶,僵硬的像一块石头。

    元衍察觉到她异状,亦慌了神,放下鲤儿?把她抱进怀里安抚,像哄鲤儿?一样,轻轻地一下下拍着。

    “吓到了?”元衍问。

    他以为她同他一样,说到孩子就想起死去的卫雪岚。

    “别怕,不?叫你生,我比你还怕呢。”

    元衍一直抱着她,直到张嫽来到。

    张嫽见?他两?个?这样,愣了一下,笑道:“我来的不?巧。”说罢要?走。

    元衍忙唤阿嫂,叫住了她。

    他下了榻,走到张嫽身前,叙了礼,笑说:“哪里不?巧?我正是在等阿嫂。”

    “等我?”

    元衍点头,“知道阿嫂要?来,因而有几?句话?想亲对阿嫂说,阿嫂听后可要?应了我才是。”

    张嫽道:“若力能所及,自然应你,二郎且说是何事。”

    “阿嫂想必已然知道,自天下罹乱,各路神鬼轮番上?场,苍生有倒悬之苦,南州有一贼寇,称什么‘十五山王’,血洗府衙,搜刮民财,劫掠往来行旅,使得南州怨声载道民不?聊生,父亲欲对南州用兵,匡扶大义?,还河山以安宁,父亲高义?,我身为人子,当履其?志,是以不?多时便要?奔赴南州父亲麾下,竭诚报国,只是……”他回头看了一眼榻上?的湛君,“只是心?有牵念,又困于分身无术,实是为难。”

    “如今也只有阿嫂一人托付而已,愿阿嫂念在骨rou之分,代我照拂一二,免我心?忧,阿嫂若应承,阿母处我自会言明,以免阿嫂两?处奔波之苦。”

    方艾对张嫽一向没什么好脸色,张嫽虽并无怨言,但难免心?中苦涩,如今既能不?必每日昏定晨省,自然是好的,况又能多些时候陪伴鲤儿?,如此?一举多得之事,张嫽自是应下。

    元衍卸下一块大石,又是连番道谢。

    第85章

    元衍离开是在一个清晨。

    像往常一样, 他起来,窸窸窣窣穿好衣裳,又回到榻上坐, 指节轻轻刮过湛君的脸。湛君照旧装作未醒。

    又是寻常的一天。

    直到天黑了许久,元衍不见?回来, 湛君方后知后觉意识到原来他是走了。

    元衍三日一封信,湛君每回都是匆匆看过便交给渔歌归置。渔歌悉数收在一口漆金樟木箱子里, 挂一把?小金锁,钥匙贴身收着,只待湛君想起,好即刻开了拿给她看。

    只是从来没有过, 一次也?没有, 那?些信就一直锁着。

    渔歌觉得自家二?郎的深情尽被辜负,心中很是不平, 于是在旁隐晦提醒湛君往南州去信, 湛君全然不理会?。渔歌无力可使, 整日愁容满面。

    张嫽亦是有心无力, 只管抱着鲤儿暗暗叹气, 感慨命数果然天定, 一物治一物。

    廿五日湛君生辰,正是千红万紫之时。

    张嫽邀湛君往园中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