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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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你与失踪的右谏议大夫李爽,也就是凤君的兄长,长相极为相似。但朕确认你不是李爽,因为自幼我与李卿相识,记得因儿时顽皮,李卿摔伤了腿,所幸并无大碍,只是踝部留有一道淡淡的疤痕。你瞧,你没有。但是朕不能保证凤君也能在看到你长相的那一刻保持清醒,所以宫里的宴会你不必参与,不然凤君误认你为兄长、把你接进府里,也是很麻烦。 借看望大臣之名在吏部员外郎的小小宅邸里翻云覆雨的凰入云,此刻与将近八尺的艾初靠拢在算不上舒适但足够温暖的床榻上,一本正经地胡诌艾初并不是李爽的“证据”,期间还趁机握住纤细的脚踝把玩,回味方才玉足搭在肩上的触感。 “臣觉得不麻烦,若是凤君将我认成李大人,臣还能吃香喝辣,换个大宅子。”年长女帝十岁的情夫根本不像三十几岁的样子,与入云调笑,眼里是狡黠与可爱。 “嗯,也对,还是爱卿想得周到,这样一来爱卿得以生活富裕,凤君也得一解思念之苦,”入云也不恼,收回揽住他肩的手,顺着话头逗他,“只是凤君应该不会同意我与他兄长谈情说爱,但既然爱卿体谅凤君,朕也只能作罢……” “不行!”一把搂住只挣开一臂的入云,艾初的嘴都要撅到天上去了,似乎把刚刚的话信以为真了,“臣不愿陛下离开臣,臣不愿只能望着陛下像幅画一样触不到摸不着……” 是的,我也不愿,我一直都是如此不愿。入云轻拍身上的大型人偶,用行动和温度表示她只是说笑,心里这样想着。 这一次,不会让你像画中人一般,不可触,不可念了。 只是,天不遂人愿。 七月秋狩前几日,凤君抱恙,向女帝递话说此次秋狩难以相伴,还请陛下尽情放松之余保重身体。赏了名贵药材后,凰入云便向礼部尚书府中派了信函,邀艾初在秋狩时相聚。 那一日,艾初着一身精干猎装,在人群之中偷偷望着女帝,期盼的神情生怕入云不懂他的思念。而正当众人散去、纷纷猎捕自己看中的猎物时,入云却找不到他的身影,直到他捧着已被拘束住的白狐从树林深处缓缓走来,将其献与女帝。 身旁几位留守的官员纷纷赞叹这白狐毛色一尘不染定为上品进而夸夸几月间便从布衣晋升至三品的礼部尚书身手敏捷诚心可佳。众人你一句我一句,鸟语一般乱作一团,而那一刻只有入云静静看着艾初,艾初悄悄抬眼,笑得不易发觉却被入云捕捉。 而一片静谧打破于一声哭喊。 “兄长!”身侧,着平日里见惯了的凤君服制,面容与艾初有八分相像的男子扑向了他。他哭着、喊着,说着什么“终于找到你了”“回家吧”,凤君李义真这副失态样子,会令女帝感到愤怒。 但凰入云不会。她只觉得头晕目眩。 她无暇听进去伺候凤君的宫人慌张地解释他们的主子晨间身子好转便未经禀报就来了狩猎场、失态也是因寻回兄长之心切、还请陛下原谅。 因突如其来的身份而手足无措的他投来求助的眼光,但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只能看着,突然想起来,对了,她爱着的人就是李爽,失忆的艾初不是李爽只是想独占他的谎言。 谎言不过说了几个月,差点把自己都骗过去了。 就这样,“李爽”回到了他真正的家。 回到家的那一刻,李爽,不,应该说艾初,在见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儿子李秀之时,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个孩子的发色与瞳色,与入云的胞弟、镇西军将军凰雅成、也就是前朝大皇子如出一辙。那么,也就是说,这个私生子…… 他不敢猜下去。 府里上上下下为他的归来庆贺,一顿盛宴让他不知如何是好。多亏了下人提醒凤君应回宫了,不然“李爽”今晚怕是难从兄弟叙旧中逃脱。只是一番折腾后躺在榻上,枕着比昨天还睡着的卧具舒适千百倍的枕头,他却也无法入睡。因为小宅子里有她的温度、她的踪迹,今天她却成了他弟弟的妻主、他儿子同母异父的jiejie。这算不上luanlun,对于帝王家而言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 只是身份成为了枷锁,名字成为了言灵,把他困在着偌大的府里,把她锁在金碧辉煌之上。 只是不愿入云离开自己,不愿只能望着入云像幅画一样触不到摸不着。 偶尔利用皇威皇权不是难事,凰入云就这么做了。因为自己答应过他,放开手只会是玩笑话。 既然是礼部尚书又是凤君的兄长、朕的家臣,常接李爽来宫里叙叙旧、助他恢复记忆,乃是情理之中。 因此虽不能像曾经那般隔几日便能满怀温热,也不会令两人思念成疾。 朝堂上,“李爽”恢复了低眉顺眼,但永远能在凰入云盯着自己送他的新发冠时察觉到那炽热的视线,并用碧色的爱恋回望。 那时她会浅浅笑着,就像多年前笑着探查那御花园的小花一样。 5. 那是一个雷雨夜,在雅河十年的一个夏日,凰入云白日里到访亲王府后宿在礼部尚书府里。 雷电将窗楹染白,掩上了下人无处不在的耳朵,替两人交织的呼吸吹息了灯盏。 午后与那高傲的皇妹交流着实累人,盖一薄衾,怀抱爱人,便早早睡下。怎知怀中人瑟瑟发抖,雷声轰鸣,他便缩成一团,仿佛要与凰入云的衣物融为一体。 “怎么了?”入云关切地询问,用力给予他安全感。 “……有些……没由来的……感到害怕……”他的睫毛在入云锁骨处轻颤,刷得心有些痒。 那一刻,凰入云突然从胸前失去记忆的小脑瓜里窥探到了什么,非常满足,自顾自笑出了声。 “……陛下还笑……”声音越来越小,仿佛被吸收进入云的身体。 “没事,只是……我爱你。”她说,笑着。 迟了片刻,“……入云,我也爱你。” 她感到脖颈处传来热气,雷电的白光照出他耳朵红红的。 就在那一夜,那雷雨大作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