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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窗外雪花簌簌飘荡,橘黄的路灯照着雪白路面上那一深一浅,大小不一的脚印。 排练室内又只剩下宴芙一人。 多次的单人加练,加深巩固的情感必须使劲地束缚着自己,不够,还是不够,她依旧没有体会到作为淮萝后的感受,她饰演不出来,她仍旧是自己。 太差劲了,这么会这么差劲。 无力跌坐在地板上,宴芙瞧着镜子中的自己,回忆起和褚斯越共同探讨《偷心》时的对话。 “淮萝享受的是淮晟为他落入俗套、天神坠凡的胜利滋味,她一点儿也不喜欢淮晟,她喜欢的是自己。” 是了,淮萝从未向淮晟表达过喜爱,都是装的,都是演戏,但淮萝并非专业演员,她无法演出真心实意地喜欢,笨拙地用自己以为的方式去征服这个原本就小心翼翼喜欢暗恋自己的淮晟。 她早该知道的啊,宴芙无声地笑了笑,不过她终于找到了,想清楚了。 整理好状态与情绪,起身播放音乐,再次无休止的重复练习,纠正表情与其手势摆放的姿势,慢慢地走进属于淮萝的世界里,她的表演才正式拉开序幕。 音乐缓缓落下,人停在结束动作之后,汗水覆满她的身体,还未缓过劲来的宴芙轻微的喘息着。 啪啪啪——— 从门口传来的掌声,使宴芙一愣,快速做完收尾动作,轻盈一转,目光自然投向站在门口不知看了多久的沈西聘。 一步一步踏进排练室,沈西聘淡淡笑道:“宴芙你很认真,很聪明,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与最努力的芭蕾舞演员。” “从我知道《偷心》由你们团接手后,我一直认为选择你,比选择其他人都更让我放心一点。” “沈老师的话,总是让我分不清是夸奖还是嘲笑。”宴芙说。“或许沈老师有更加优质的人选,只是可惜这剧目被我先拿下了。” 出乎意料地回应,沈西聘没意外,她本就不是普通人,和她说话总是要有趣些,将手中的咖啡递到宴芙面前,说:“夸奖还是嘲笑,你认为是什么就是什么,至于优质人选,你只需知道,淮萝这个角色并非非你不可,我的剧本如果演砸了,我的圈子就别想继续混了。” 他的圈子,宴芙一直清楚最顶端的芭蕾舞团并不是在这儿,能让沈西聘常年担任主编剧的剧团,只有Drama。 那儿的明争暗斗可一点儿不比这儿弱半分。 低头盯着眼前的咖啡,给一巴掌,再递颗甜枣,她还真摸不清这人的心思,以及今天晚上,他刻意出现做这一系列事情,实在是不符合他的常规风格。 他可没那么平易近人。 “谢谢沈老师的指点。”接下咖啡,宴芙笑着回应。 和聪明人对话最有意思的点就在于不费脑子,沈西聘也没什么要继续提点的,送完咖啡就要准备走的他被宴芙再次叫住,回身,看着她。 “奚瑶,她的目的是什么?是谁派她来的?” “想知道就自己去问她,这家伙可不是个善茬。”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沈老师你带来的空降兵,你不会不清楚。” “那可不一定哦,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这话里藏着深意,但话尾意思明确,他是不会告诉她的,于是扶了一下眼镜框的沈西聘朝宴芙摆摆手,便头也不回的从排练室离开。 …… 从剧团出来,宴芙还没走几步,就瞧见温彦初提着东西站在楼梯下方望着她,像是等了她很久,伞面都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雪。 “有事吗?”宴芙快步走到温彦初面前问。 “去看一下闫呈吧。” “最近很忙,没空。” 风夹着雪,寒气袭来,裹着两人周围,温彦初颇为无语的笑出了声,“宴芙你可真厉害啊,把我们所有人折磨得不成样子,你还是这副德行,真让人恶心。” “站这儿等我,就为了来评价我一句恶心吗?”宴芙抱着臂问。 是啊,她来只是为了给她一句评价,逞口舌之快的吗?紧紧握着伞柄的手逐渐泛青,想到闫呈的冷漠,父母的劝告,难以启齿在此刻也显得如此的微不足道。 竭尽全力拼凑出一词半句的温彦初:“他为了你。”紧盯着宴芙的眼睛,“再一次和家里人大吵一架,且严重影响到了我的父母,我希望你去见他一面。” 闫呈,还真是让人不省心的家伙。 “所以呢?”宴芙。 “只有你能阻止他,他只听你的话,宴芙,可以吗?” 眼见着温彦初的双眼开始泛红,眼泪在打转,祈求的话语中夹着哽咽,来见她,来求她,似乎是什么令人窒息与可耻的一件事,但是为了父母,也是为了她自己,温彦初不得不来,谁叫她使了那些下作手段,非要去招惹是非。 她们都懂关系是怎么从密友变成陌生人,没有任何预兆的站在彼此对立面。 可是为了一个男人做这些事,太笨了。 “别哭啊,温彦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