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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手的夫君跑走了 第60节

    她原本打扮精致,穿着一身华裙,可因端着木盆往来救火,也已然是狼狈不堪,连清净透白的小脸上也被熏上了黑垢,瞧着与那娇惯的小姐做派有些格格不入。

    被冲撞到的贺兰筠自是生气,再加上心情本便不佳,才蹙起眉要怪罪两句,一见这人是高简,顿时又收住了话,目光复杂了起来。

    高简是魏珩的贴身随从。

    她现在正气的就是魏珩莫名其妙冲进了火海,置性命于不顾,置她于不顾,简直一点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对于这件事,魏珩自然对她做出了解释。

    那便是在湖心亭赏荷当日,爽气罢约,然后派了眼前这个姓高的过来自说自演,说什么当年救她的其实是他。

    贺兰筠只觉得好笑。

    但凡魏珩找个生人来,她或许都还会信上一信,可随手抓个贴身下属来打发她算是什么事?

    再怎么搪塞人、羞辱人也该有个度。

    她知道是自己一厢情愿,落了如此明月照沟渠的下场也是自找的,可一见到高简,她又觉得那些难堪被生生抖露了出来,既不愿看到他,又气不打一处来。

    “看什么看,快去救火啊。”

    她不解高简为什么要这样直直地看着她,不就是衣服弄脏了点么,大惊小怪。

    她蹙眉催了下他,撂下一句话转身便走。

    分明声音听起来带着娇气,语调也不那么刺耳伤人,可还是令高简忍不住呼吸微滞,暗涌出了无限涩然的情愫。

    有情难自已的克制,也有身份悬殊、不可逾界的自知之明。

    作者有话说:

    欠800字先睡觉保头发惹睡饱再搞章节名已经起名无力了哈哈救命我想收尾

    第63章 陷火海(尾)

    可这份出神只持续了片刻, 便被一阵爆裂声给震碎了。

    陷在火海的房梁再次坍塌了一角,令所有扑救的人都不由捏了一把汗。

    “大人!”高简慌忙冲上前, 见魏珩还没有要出来的迹象, 赶紧将手里的两桶水尽数泼了出去,紧张地叫喊了几声,生怕他被困在里面失去了意识。

    可房高火势汹, 向里泼水不过是杯水车薪, 哪里有官府的水龙车来得见效。

    这去请火政营的人怎么还没回来?

    高简急得四处张望,在人声最密集的方向, 只看到了用推车运水缸来的一群仆役。

    为首的段鹏之边走边忙着指挥,但看起来依旧是步履从容, 沉着镇定。

    与一旁火急火燎赶来的秦颂全然不可比。

    秦颂是如何也不会想到, 只离开了半柱香的工夫, 那个笑着说会在原地等他的姑娘居然就不见了, 还突然跟什么大火扯上了关系。

    开什么玩笑呢?

    “水给我。”他从小厮手里一把接过了水盆, 快步走上前泼去。

    看得见的水浪洒进火海后便像是被蒸发了一样, 全然没有半点效用。

    秦颂的心底一瞬凉透,连带着身子也有些麻木,像是被抽去了灵魂, 唯有心脏还在突突的震跳着,随时皆可能会濒临失控。

    他左右看了一眼,二话不说便拿起缸里的水瓢浇了满身, 作势要冲进去。

    可小厮们如何担当得起, 慌忙将他拦了下来:“少爷、少爷!不能去啊!”

    秦颂被惹急了, 一把甩开手, “我不去你们去?”

    他双目猩红, 全身都绷着一股劲。

    小厮们愣住了, 从未见到少爷如此失态。

    就在这一刹那的时间,秦颂毫不犹豫地转过身,立即迈了上前。

    今日这场花宴着实是令人心凉透顶,失望至极。

    无故生起的大火,毫无时效的扑救,竟让灾祸酿成了如此模样。

    到底是谁放在心尖上的人,谁才知道心疼。

    他不顾一切地往里冲去,可就在离大门还有几步之遥时,被房梁束缚的火浪忽然膨胀了起来,火光愈来愈明亮,直昭示着危险之势。

    “少爷!”身后的小厮拼尽力气,奔向前去拽回他。

    高简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不祥的火势,也慌张地跑向前喊了一声:“大人!”

    有仆役跑来阻事,他急得直扯开,“我家大人还在里面!”

    火光愈发刺眼炫目,挟着热浪与浓烟滚滚袭来,几欲将周围的一切都吞噬殆尽,接着在攀升至极限之际,“嘭”的一声猛然炸开,迸溅出了无数碎屑火星。

    一阵微风拂过,震耳欲聋的声音息偃了。

    蹲下来躲过余波的人慢慢放下挡在眼前的手,只见,这座曾经绮丽的华殿,就这样坍塌成了一片焦黑的废墟。

    老扎得木悲恸得直捂着胸口晕了过去,其余人则是傻眼地看着这片余火,心全部凉透了。

    可站在不远处,亲眼看着它步向毁灭的段鹏之,却不禁牵起了一丝满意的笑,仿佛他想烧掉这讨嫌的屋子已经很久了。

    “让一让,让一让!”推着水龙车的官兵这才匆匆赶来救场,历过惊吓的人们尚未缓过神来,只本能地僵着身子避开了道,看着那喷出的水柱洒在焦炭上,没了任何情绪的起伏。

    被压在屋子下的人,定是没命活了。

    所有人都这么想着。

    可秦颂不能相信,尚不等余火扑灭,他便像丢了魂一样,立刻拿起根木棍跑进废墟翻找了起来,撬不动就用手搬,即便是被灼伤了也未有所知觉。

    他只希望有什么板上钉钉的证据能让自己安心下来。

    他希望怎么找都找不到一具像沈青棠的尸体,那样他就可以相信,沈青棠其实只是迷了路,现在正焦心地在另一个地方等着他去找她。

    前所未有的无助和绝望湮没了秦颂,如雨的汗水涌进眼眶里,甚至引得鼻尖都忍不住一酸。

    而同秦颂一样,怔在一旁的高简亦是无法接受如此局面。

    不会吧。

    他家大人那般机敏果敢、心思缜密,做什么事都很有把握,从来都没失过手的。

    怎么可能栽在这儿呢?

    他看着这遍地的残骸,头一回感觉像是迷失了方向,不知该从何下手了。

    火势已然渐消,仆役们纷纷帮着清扫废墟,翻找尸身。

    每抬出一具焦尸,秦颂的心就被捏紧了一回,连掀开麻布去辨认那面目全非的脸,都是如刀割般的煎熬。

    看着那一具具烧伤惨烈的尸体,高简心底顿时涌起了无限恐慌——

    他是亲眼看着魏珩闯进火海的。

    一想到自家矜贵的大人可能也变成了这副鬼样,高简心里就一万个不能接受,立刻惶然失措地翻起了火堆来。

    贺兰筠亦提着衣裙在废墟里四处奔走,悲绝得禁不住掩面哭了出来。

    大火之下是蔓延开来的伤痛与绝望,在昏暗沉闷的暮色里尤其压抑着人心。

    段鹏之好整以暇地欣赏着这出好戏,倒不禁对那些忙来奔去的人影生起了同情,笑着转向蔡福:

    “还愣着做什么,不去帮着找找?”

    被火海惊坏了的蔡福一听被叫到名字,缓了缓神,干笑着连连应是,赶忙跑上去帮忙了。

    可心里上,他还是对这座屋子颇有些抵触和畏惧的。

    毕竟,那可是曾经死过人的凶宅啊……

    “快,底下还有一个!”火堆里的仆役大声喊道,似乎又发现了一具尸体。

    段鹏之轻笑着压低了眼睑,近乎麻木不仁地看着这场乱事,心中升起了一股别样而扭曲的快感。

    同他作对的人,就该统统消失。

    他想要得到的东西,也一个都跑不了。

    夜幕悄无声息地笼上天穹,宅院里的灯火也渐渐明亮了起来。在某个不知名的房间里,被束住手脚的沈青棠昏倒在木椅上,许是被外面的闷响声吵到,还挣扎着掀动了两下眼皮。

    就在这时,一道疾厉的哨声骤然响起,好似冲天的利箭划破了混沌的长空,打碎了每个人低沉的心境。

    埋在废墟里的高简猛然抬起头,呼吸滞了一瞬,还有些神情恍惚。

    “……大人?”

    他喃喃念着,打了个激灵,立即拔腿而起,仔细辨认起了这哨声传来的方向。

    段鹏之面上的表情微僵,听到那锐利的哨音又响了一声,顿时暗下脸色,有了些不太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一声鹰啸冷不防刺透了所有人的耳膜,扑打羽翼的声响是那么清晰,似乎正从顶上而来。

    大家抬头望去,果真看到了一只雄鹰,正向段府的东厢盘旋而去!

    段鹏之的神色骤然凝成了寒冰。

    高简看着满地残垣,恍然得出了一个结论,“肯定还有别的出路!”说着,立即便领人向东面跑了去。

    他家大人从不轻易动用鹰哨,每每皆是在危急关头才肯冒险暴露,只怕是遭遇了什么不测,绝不能耽误。

    段鹏之表情僵冷,立在原地没高兴阻拦。唯有蔡福看懂了他那强压着未发作的风暴,立马跑到高简面前,干笑着阻止道:

    “哎哎哎,几位公子,实在对不住啊,那东面是我们家夫人的厢院,她最不喜外人踏足打扰了,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有,人命关天的误会。”高简顺着回答,没工夫和他拖延,直接推开人向前赶了去,“劳烦尊夫人通融通融了。”

    秦颂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可突发的大火和蹊跷的哨声已然在他心底煽起了不满。

    如果魏珩能够没事,那么沈青棠……

    他必须要弄清楚真相,立刻马上。

    同行的几个郃勒使臣也无法坦然接受这场灾祸,如果当真有别的出路,那么为何他们的族人会惨死在火中?

    一群人气势汹汹地闯上前,单凭蔡福和一些家仆根本拦不住。

    “哎哎,真的不行啊,夫人的厢院连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都没进去过,有什么事我们让里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