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Listen (聆听)

    今日BGM：《Listen》by   ONE   OK   ROCK/Avril   Lavig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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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the   pain   a   lesson   learned，

    从苦痛中涅槃，

    This   is   how   you   find   your   way，

    这才是你要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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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并不是唯一关心事态发展的群体。在Transparent   Ceiling人山人海的大厦广场前，霍克斯一眼就发现了几个也才刚刚赶到的熟悉身影，伸手捅了捅相泽消太：“喏，小孩。”

    是绿谷出久和八百万百。他们也没穿制服，正站在人群中探头探脑。

    相泽消太心情复杂，也不知道是该为他们对同学的关心而欣慰，还是该为他们自作主张而生气。

    “大人的事情还不需要你们来管”，这种话相泽消太已经对他们说不出口了。伊南娜在信里将这些经历过USJ与神野事件的学生称为新生代的英雄，嘱咐他们要调整教学方针以适应这些被揠苗助长的孩子们。他们再三思虑与讨论后，部分地认可了她的意见。而且这两个学生能从目前的事态中分析出是伊南娜的主导…八百万百的家庭可能也对她透露了一些消息。

    “相泽老师？！”

    “这就是你们请假的理由？”班主任面无表情地俯视着这几位未成年人，“…下不为例。”

    年轻的英雄们听到他的话后明显松了口气，礼貌地与其他人打了招呼，说明自己是代表全班同学来看望伊南娜之后，他们重新将目光转到了大厦前的广场上的人山人海中。

    “好多人啊。”绿谷出久瞪大了眼睛，感叹道，“上次见到这么多人还是在欧尔麦特的主题展览！但是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很危险的，为什么…？”

    “记者们进不去大厦内部，在外围等着抓下班的律师们吧。”八百万百冷静分析道，“案件A的首次开庭，各家媒体都一定会想要独家新闻，绝对不会放过这里。虽然我拜托母亲预约了会面，但还是要先想办法溜进大厦里去。”

    “那——”绿谷出久还没说完，就冷不防被侧面熙熙攘攘的人群狠撞了一下，“呜哇！”

    撞到他的是个不过几岁的小女孩。绿谷出久连忙蹲下身，关心道：“对不起，有没有受伤？”

    小女孩向他摇摇头，开了口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握着她手的大人向前方扯去，趔趔趄趄地挤进了人群中。

    “…？”绿谷出久站起身，有些茫然地看向小女孩消失的方向，心中隐约有些不安，“这么小的孩子，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便装的英雄们从地下车库绕进了大厦里，在律师事务所里见到了高桥凉子。她看起来忙得焦头烂额，连招待他们的时间都没有，只是向会议室瞥了一眼示意：“她那里还没结束；山田先生，相泽先生，麻烦你们自便了。”

    “Okay,   thank   you啦高桥小姐~”原本有些怏怏不乐的山田阳射在进入大厦后就像是打起了精神，用一如既往的欢快语气回答道，“请问娜娜在跟谁开会呢？”

    高桥凉子闻言停下脚步，神情有些奇怪。她看了看周围，刻意压低声音只对她熟悉的山田阳射、相泽消太和兔山留美说道：“想必您也知道，伊南娜原定的计划之一吧？这一步我们甚至还没有对其他成员公开过…虽然或许会有利于法案的通过，但那可是安德瓦，现任的No.1啊。并不是说我不支持，她说想要问冷夫人的意见，我亲自去问了；但是在没有任何铺垫的情况下就这样贸然对No.1   Hero开炮，既不能获得人们的支持，还会把整个团队变成众矢之的…真是太乱来了。”

    “刚刚与迪特内拉特公司的会议结束得比预定要早，里奈和美纪正在里面训她，要她下次做事之前再仔细思考清楚。”高桥凉子讲着讲着，突然忍俊不禁起来，“不过她们也就是趁有机会发发牢sao啦。有我们在，她偶尔任性一下也无所谓。”

    她边说边与兔山留美交换了一个笑意盈盈的眼神，又抬头看向这两位雄英教师。她与这两位也非常熟悉，然而这一照面，高桥凉子原本温和的目光里却骤然间多了些审视的意味。她缓缓道：“…我们呢，虽然没有能力成为英雄，但也想尽全力去支持伊南娜。在战斗中受伤在所难免，娜娜早就做好了觉悟、我们也做好了失去她的觉悟，万幸她只是失忆；但是在战场下，我们还是希望她的压力能越少越好。前段时间公司不忙，但娜娜执意要住在休息室里…这样的事情，能否请最近与她接触更密切的你们两位多留意些呢，我个人希望不要再有下次了。”

    “…是，我明白了。”两人互看一眼，同时低声回答道。

    那是在体育祭附近，伊南娜因为山田阳射的怀疑而与他们二人赌气、甚至在办公室里做出那种荒谬的事情之后…直到搬去袴田维家里之前，她都一直住在公司吗？但为什么是公司，而不回家呢？

    这其中似乎另有隐情，山田阳射暗暗记在了心里。

    正当他们与高桥凉子窃窃私语的时候，八木俊典边听边侧目从落地窗看向下方的广场——他不是故意的，但他们说话声音有点大…霍克斯肯定也听得一清二楚，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在他有点尴尬地在心里疯狂道歉时，人群中似乎有一处出现了sao乱。他原本以为只是绊倒之类的小事，但逐渐记者们纷纷向着sao乱中心举起摄像机和话筒。正在这时，渡边里奈和小笠原美纪步伐匆匆从会议室里走出来，与高桥凉子说了几句之后，三人面色凝重地一起离开了——

    “麦克？相泽君？”他试探性地问道，“发生了什么吗。”

    相泽消太也向下瞥了一眼，随后示意他们走进会议室：“看看就知道了。”

    会议室里的幕布正放着视频，一对中年夫妇带着稚嫩的女孩，正在镜头前长跪不起。在周围嘈杂纷乱的议论声中，蓬头垢面的女人涕泗横流地反复哭诉道：“我儿子只是喝醉了酒，不小心打到了她mama…现在她mama在医院里，如果再把我儿子抓走，这孩子不就无父无母了吗？！就当是为这孩子好、家里的事谁又说得一清二楚……就当是为这孩子好啊！为了这孩子！看看这孩子，她才五六岁，她不能无父无母啊！”

    她死死抓住小女孩的手臂把她往镜头前推，像是溺水者紧紧拽着救命稻草。小女孩满脸惊慌失措，看着蜂拥而上密密麻麻围住自己的长枪短炮与不断逼近的话筒，嚎啕大哭起来。

    这似乎是某个直播间，下方的评论区飞快地滚动刷新着，几乎让人看不清内容。

    「婊子们」

    「去死」

    「女方出轨了」

    「小孩子好可怜」

    「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拆散家庭的人去死吧！」

    「大婊子生的小婊子」

    「女的活该，孩子还这么小就不安分」

    「这样就抓起来吗，太小题大做了吧」

    「婊子婊子婊子」

    ……

    短短几秒内，绿谷出久出生以来从未见过的强烈恶意如同潮水般汹涌澎湃地迎面袭来，愤怒的波涛打得他措手不及、几乎窒息。他的唇不禁颤抖起来，为那小女孩撕心裂肺的嚎哭，女人的嘶吼，男人的沉默，记者们的喧嚣与他人的漠然。

    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感情洪流淹没了他。笑容和蔼的，时刻信任着英雄、鼓舞着英雄的人们像是突然换了一副面孔，他们勾肩搭背地隐藏在人群后，像老鼠似的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正确、错误、真或假都抛之脑后，这只是一场发泄似的地狱狂欢。哪怕没有人知道这事件中任何一位当事人的真实情况，但这无所谓，任何一位当事人都是宣泄情绪的通道与工具；甚至于当事人都把这孩子的哭声当做武器！

    未免太残忍了。

    兔山留美拍着八百万百的肩，后者已经控制不住地抽泣起来；霍克斯与相泽消太沉默着一言不发，而袴田维、山田阳射和八木俊典走到伊南娜身边，低声询问着。

    伊南娜正背对着他们，坐在会议桌最前方宽大的转椅里。她随意回答了几句，不带任何焦急或紧张。

    绿谷出久隔着朦胧的水雾看着伊南娜站起来，步伐平稳地走到他面前，抬手抚摸着他的脸颊，语调温柔地小声嗔怪道：“哭什么呢，倒也不是说不能哭…你们还是小孩子呢，要做噩梦的。”

    他在流泪。绿谷出久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有些水珠潮湿地划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曲折的线。身旁八百万百的啜泣已经变成持续不断的低声哭泣，兔山留美有些手足无措地想要安慰她，尽管她并不擅长于此。

    绿谷出久眼睛紧闭着，用牙狠狠咬着下唇，想竭力制止自己不争气的抽泣。伊南娜见状叹了口气，伸手揽住他们两人的肩膀，将他们抱进了怀里：“才只是高中生而已，在老师们面前就不必这么客气了吧？哭吧，然后成长起来。我有话要对你们说。”

    尽管远没有欧尔麦特的宽阔，她的怀抱同样很温暖。绿谷出久半靠在她的肩膀上，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渐渐浸湿了衣服的布料。

    他感到周围的视线集聚在他们两人身上，见证着他们翻开世界新一页的这瞬间。